剛剛她說的話,字字誅心,每個字都在往人身上紮。
曾經說過會一直陪著他的小呆子,說希望回到過去,先認識的不是他,那些過去於她而言,就是無物。
不,或許那時候的話就是假的,就是應付他才說的。
而他,一直信到現在。
“什麼時候和他認識的?”秦忱問:“你和他。”
鐘宛嘴唇動了動,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秦忱沒什麼耐性,更是拽緊了她的衣領:“說話!”
沒等鐘宛說話,是溫鬱將鐘宛拉了過來,護到身後:“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好好說嗎,不要動手。”
秦忱手裡空了,側過眸,沒什麼情緒地看他。
溫鬱對眼前人有那麼一些印象,很模糊,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他能感受到,對方情緒很不穩。
他說:“或者,你也可以和我說。”
“和你說?”
“是,你彆對她動手。”
“溫鬱,你彆說了……”
鐘宛已經分不清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
若是隻有她和秦忱,她還可以穩著,可溫鬱就在這。
就在這看著。
鐘宛是真的怕了。
她將溫鬱拉到一邊,道:“秦忱,他什麼都沒做,如果你一定要做什麼那就衝我來,不要傷害他。”
秦忱眸無波瀾地看她:“他就這麼值得,值得你去這樣護著。”
“是。”鐘宛眼眶也慢慢紅了:“我這幾年都沒有主動向你要過什麼,現在我隻求你一件事,彆傷害無辜的人,行嗎,彆傷害他。”
然而她不會知道。
她每說一個字,紮在秦忱身上的刀就更深一分。
直到沒入骨頭裡,再也拔不出來。
秦忱看著她,漸漸就笑了起來。
狂笑,大笑。
“可笑,好可笑,無辜的人,什麼叫無辜的人,鐘宛,我就天生惡人,十惡不赦是嗎?”
他慢慢點頭:“好,可以,我不動他,我聽你的,不動他。”
話說著,他忽然衝過去揪住溫鬱的衣領,狠狠一拳朝著對方砸了過去。
鐘宛回想不起那一刻是什麼樣子的。
總之,是極為可怕的。
溫鬱毫無防備,而秦忱發狠時下手多重,沒有人
比她清楚。
她親眼看著秦忱發瘋,看著溫鬱栽倒下去。
她也瘋了,哭喊著撲到溫鬱身上去。
拚死了護著對方。
“不要……”
鐘宛顫著去碰對方的臉,看溫鬱渙散的眼神,聲音漸漸帶上哭腔:“他是個多麼好的人,本來就過得很不好了,為什麼,為什麼?”
她流了淚。
秦忱沉默地看著。
看著這一幕,看著她如何為了彆的男人哭喊,歇斯底裡。
心口,一陣陣尖銳刺骨的疼。
鐘宛幫溫鬱去擦他嘴角的血,手都是抖的。
有一瞬間像是回到了過去,也是這樣看著某個人這樣的。
秦忱親手讓他們關係分崩離析,逼著那個人和她說:鐘宛,那些事我不怪你,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鐘宛像傻子一樣在校門口站了許久。
那年初夏的雨下得多大,她被淋成了落湯雞。
也是那樣的大雨裡,她第一次有了想逃離一個人的衝動。
曾經他教了她多少,那一刻她就有多恨他。
她從來不是因為彆人才想離開,她是因為秦忱才想離開。
鐘宛也不知道哪來的衝動,恨極地看向秦忱:“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做,秦忱,你算什麼東西!”
“為什麼沒有人愛你,為什麼沒有人願意給你真心,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你這樣的人,誰會愛你?”
秦忱慢慢重複她的話:“不會有人愛我?”
“是,當初我們之間是怎麼開始的,我不裝乖在你身邊能怎麼樣,一直以來你不應該很清楚嗎?我能喜歡彆人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不管這個人是誰,你就算強留我一輩子我也是要用一輩子去爭破的,我不愛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你,你還不懂嗎!”
說著,鐘宛自己的聲線都難以抑製地抖了起來:“就算,就算我今天真的喜歡了溫鬱又如何呢,喜歡以前那個人,或是這路上隨便路過的任何一個人,那又怎麼樣?看啊,我愛誰,都不會愛你。”
她那雙眼透著紅,說不清是情緒上頭,還是因為其他什麼。
“不會愛我,那天可是你自己說的,你幫我包紮,說你愛我,一字一句,你裝著乖,還買了戒指給我——”
“所以一直以來是我錯了,是
我活該,是我罪有應得?”
“是。”鐘宛道:“你從以前做那些事起,就該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人,也該知道我為什麼會那樣說,會偽裝是為了什麼。”
秦忱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他閉了閉眼。
感受那種如刀割一般的感覺。
可是以前,他不會有這種感覺,從來不會有。
為什麼?
現在光是看著她,整顆心臟都無法抑製,像是要做什麼瘋狂的事才能壓製住。
就算是以前,他也沒有想過對鐘宛做什麼。
他可以對任何人下狠手,唯獨對她做不了。
此時看著她護著另一個男人的樣子,他再也做不到以前那樣了。
他甚至想連同她一起毀了。
讓她再也不能在他眼前,再也不能說這樣的話傷他。
他也不會再因為一個人這樣,變得不像他自己。
鐘宛還在叫溫鬱,怕他有什麼事,對方挨了秦忱那一下,意識不太清醒,嘴角破皮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