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之前隻是聽溫鬱說,對於他心理缺陷這件事並沒有太大的直觀感受,那麼現在,她是清楚地知道這種感覺了。
上一秒還在溫柔地和小朋友們聊天,下一秒他就忘了自己是誰,身邊的人是誰,走出了教室。
他說有時候這種症狀來得突然,毫無防備。
卻叫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會這時候來。
後麵有人注意到,不明所以地看著,也有幾個孩子悄悄扒在門邊看。
鐘宛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麼解決,她說:“我叫鐘宛,是你的朋友。”
“……朋友?”
“是的。”
他低下頭,那張清雋的臉染上一些失落的神色:“可是我沒有朋友,彆人都說我不配有朋友,我這樣的人……貌似也是吧,有人說我有一種精神疾病。”
鐘宛實難想象,像他這樣的人之前有受到過多大的惡意。
她有些著急,握住他肩說:“你沒有,溫鬱,你是個很正常的人,隻不過說有時候會和彆人有一點不一樣,你不能過於在意那些,那樣隻會讓你陷進去,你仔細回憶一下,我們這是誌願者活動,你記得嗎?”
“誌願者活動?”
“是的。”
“我好像有點印象,我需要去給小朋友講解法律知識。”
“就是這樣。”
就如溫鬱說的,有時候他會忘記身邊的人,但專業知識過目不忘,也可以做到永遠不會忘記,就好像是私人情感上的記憶能力轉移到了專業知識上一樣。
很快有人來詢問,溫鬱回到了那間教室,繼續講課。
他講課時依舊是笑著,然而對於之前那些和他說過話的同學,笑容裡都是有種疏離在裡麵。
就像之前苗卉她們說過的,不管私人上怎麼和溫鬱有交涉,之後總是會有種陌生感在,而且,他也是儘量地不和人有私人來往。
鐘宛是第一次直觀地麵對這種事。
那天,她很久都沒緩過來。
有時會記起朋友們,有時又會忘記。
處於這種感覺裡,一定很痛苦吧。
之後溫鬱看上去還算正常,他們按部就班地進行活動,一切順利,就這樣過去了三天。
距離誌願者活動時間過去了一半。
鐘宛以為事情可以這樣順利地過去,直到他們回到南城。
然而第三天的晚上進行集體晚會,校方安排了好幾百人學生聚集在一起看他們校區大學生安排的才藝表演。
那場活動很大,旨在拉近關係和距離。
鐘宛等人本來累了幾天放鬆在小賣部買水喝,正準備回去的時候聽人說晚會那邊出了事。
溫鬱忽然發病,不記得身邊的人,手裡拿著筆記本蹲在牆邊。
有人去問,他也不說話。
之後有平常最喜歡惡作劇的那些行為惡劣的小朋友去逗他,發現對方沒反應,便大著膽子搶他的筆記本,笑他是個傻子。
由此讓很多人發現了他的異常。
等鐘宛趕過去的時候溫鬱旁邊已經圍了很多人,有人不明所以地看著,有人在旁邊討論他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有人去詢問他,也有人借著作為教授這麼異常而私下嘲笑。
溫鬱麵對眾多聲音不敢說話,隻是護著懷裡的筆記本。
有人知道他和鐘宛熟悉,見她過去,問:“你知道溫鬱教授怎麼了嗎,本來好好的,他是不是有什麼病啊?”
鐘宛體會過這種被所有人圍著嘲笑的感覺,深刻知道這對於溫鬱來說是種多大的傷害。
如果他過去每一次這種時候身邊不是關心而是這樣的落井下石,就算是抑鬱症,也隻會越來越嚴重。
鐘宛什麼都沒說,衝進人群去看溫鬱的情況。
秦晟等人趕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鐘宛將溫鬱給帶走。
他不明白出啥事了,隻聽見有人說:“你們剛剛看溫教授的筆記本了嗎,好幾頁全都是寫的和鐘宛有關的事。”
秦晟微驚,心下也清楚。
這事,怕是不會那麼簡單了。
到了人少的位置,鐘宛想去好好問問溫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卻見他隻是抱緊了懷裡的筆記本。
“我不認識你們,彆拿我的東西,彆拿我的東西。”
鐘宛說:“我不拿,溫鬱你先冷靜,好好看
看我,我不拿你的筆記本。”
許是她的聲音過於熟悉,溫鬱漸漸靜了下來,看向她。
“我認識你,你是那天的同學,是嗎?”
對於鐘宛的記憶,他僅僅止於三天前。
“是的,我是,但是你能努力地想更多出來嗎,你身邊那些很重要的人,你不想忘記的人。”
他搖頭:“我忘了,他們都說我有病,我也做不到,我一樣很怕自己會忘記,我不想忘記身邊的人。”
“溫鬱,你現在隻不過是被困在了裡邊,你覺得自己有這些問題,但其實不是,不要去聽彆人說的,你什麼病都沒有,你是個很正常的人,壓力太大會有這些問題,你要試著去走出來。”
“我做不到。”
“你可以做到。”
鐘宛也不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為什麼會這麼迫切。
她說:“是你先鼓勵我的,你都說我可以從過去走出來,你又為什麼不可以,溫鬱,我遠沒有你那麼溫暖,或許你就是我很渴望成為的那種人,所以我才希望你可以更好,最起碼彆被這些所局限,你本該有更好的生活。”
溫鬱發怔地聽著,“謝謝,可是……”
過了很久,才問:“你知道鐘宛是誰嗎?我很想去記起這個人。”
鐘宛意外:“為什麼很想去記起她?”
“因為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名字總是在我腦海裡,好像……是一個於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仿佛要是忘了她,我會難過很久,光是想到這個名字,心臟都會疼。”
作者有話要說:大型修羅場倒計時中
忱哥的心臟也要疼了
感謝小天使野比大雄灌溉的營養液10瓶!!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