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忱說,他不是什麼好人,最好彆太信他,不然,以後她也會栽。
鐘宛不懂。
他睨著她嗤笑:“小呆子。”
秦宅在邊郊,周圍都是老舊的街道,路燈還沒翻新,是以前那種昏黃的老式路燈,影影綽綽隻能照著那麼一小片區域,有時候有人蹬著自行車過來帶過去一片風。
她和秦忱就一塊蹲在路邊吹風,知道她喜歡甜食,他會去馬路對麵買雪糕給她吃。
以前的老街道雖然古樸,但生活節奏很慢,處處充滿著人情味。
就算吃著的是兩元一根的雪糕,鐘宛也覺得那樣的日子很愜意。
秦忱說是教她,但也是他在外頭得來的那些社會經驗,他從小在外遊蕩,太清楚一些人情世故。
看鐘宛吃雪糕吃得急,他問:“就這麼好吃?甜嗎。”
鐘宛點頭,說甜。
秦忱望向天際,說:“等以後我翻身做了秦家的主,把這世界上的甜都買過來給你。這些,彆稀罕了。”
鐘宛覺得他在說笑。
秦家產業那麼大,他在秦家那麼受偏見,怎麼可能說做主就做主的。
他問她:“你會支持我吧。”
鐘宛懵地點頭。
他低笑,摁著她後腦勺貼了過來:“那好好跟在我身邊,以後都彆走了,你乖點,我什麼都給你。”
這一跟,就是四年。
從小丫頭片子,變成他的身邊人。
可秦忱變得越來越冷漠。
以前,她會聽到外麵的人說他的壞話,說他是秦家不要的種,寧肯離婚了把他丟給他媽也不認他,跟那年她家出事外頭那些人怎麼罵她的一樣,要多惡毒有多惡毒。
後來,沒人再敢說那些話,因為秦忱記仇,他會親自還回去,或當時動手,或翻身後用些手段。
每一次鐘宛都在他旁邊,親眼看著。
見證他從桀驁少年轉變為成熟內斂的男人,藏起鋒芒,變得圓滑和溫雅,也深諳他的可怕之處。
他真的不是什麼好人,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什麼都做得出來。
以至於以後鐘宛怎麼回想過去那個為他流過淚的自己,如何都想不起了。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要說如果再給鐘宛一次機會,她更想要哪種生活,大概就是普普通通平和乾淨的,自由自在。
沒有束縛,沒有被他拎著後領去把受過的傷親手還給彆人,沒有秦忱的那句你要乖。
所以要問鐘宛對他動過心嗎?
有,以前有,某一瞬間有。
可要問她愛秦忱嗎?
不,並沒有,她從沒愛過秦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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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收拾好東西以後,鐘宛躺到床上,給秦忱發了條短信。
不是留戀也不是告彆,大概就是簡單的通知。
內容:東西我都清走了,沒留什麼累贅,謝謝照顧。
比住了幾個月的租戶走之前對房東的態度還淡。
哪像認識那麼多年。
收到她這條短信的時候秦忱在一場商會上。
周遭是或生或熟的麵孔,衣鬢香影,他跟幾個朋友坐在角落的沙發上,本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事。
場子無趣,秦忱不怎麼上心。
直到這條短信發來。
他微微眯眸。
擱在沙發扶手上的左手輕敲,盯著上麵一字一句,像在醞釀什麼。
沒等他回,一杯香檳被遞到眼前。
他懶懶掀起眼皮,入目的是一身晚禮服的林筠。
她問:“秦忱哥哥,要一起喝杯酒嗎?”
她笑,單說那張臉,入圈做明星也不為過。
可能是對自己這張臉很有信心,所以此時笑得也溫柔似水,要換個男人,得融化到裡頭。
秦忱抬手,接過了那杯酒:“好啊。”
林筠順勢坐到他身邊,這一來,位置就明顯了。
周圍朋友故意說:“還是林大小姐有麵兒,要知道,秦忱旁邊可沒什麼人敢坐。”
林筠問:“為什麼呀?”
他們笑笑不說話。
都是些人精,喜歡調侃兩句,再深了不會說。
這話林筠卻記了心。
彆人都說秦忱難攀,她試過,覺得還好,都說秦忱不好相處,她現在也試過了。
不是對她態度還可以麼?
她覺得,自己跟那個鐘宛比也是綽綽有餘的,她不認為自己比她差。
“我記起來了,鐘宛今天怎麼沒在秦忱哥哥旁邊啊,是有什麼事嗎?要是在的話,我這位置讓回給她。”
旁邊人說:“沒事,我們也就開個玩笑,誰說忱哥旁邊就一定得是鐘宛啦,你坐著吧。”
林筠大著膽子道:“也是,之前我就聽鐘宛說跟秦忱哥哥不熟呢,誰知道到底是誰和誰不熟,想來,也是秦忱哥哥看不上她那樣的才對。”
秦忱勾唇笑了。
他朝林筠看過去,視線很淡,卻是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