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丁頭上梳兩團小揪揪,看他時眼含笑意,嘴角微微上揚,酒窩若隱若現,又甜又萌。
隻是,那雙眼太深,似深海狂瀾,讓人看不到底,以至於她就這麼輕飄飄看他一眼,他便覺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千斤重。
寒意刺骨,陳道長後背發涼,又瞄了她一眼,簡綏綏還是笑笑的,可陳道長卻讀出了這笑背後的寒意――好好說,說不好我弄死你!
陳道長垂眸,沉吟道:“葉總命中確實有數百億身家。”
柯靜和葉崇俊對視一眼,都是一驚,“以前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命不可算儘,知道的太多,反而會改變你們將來的命數,葉總若是知道自己有數百億身家,以後在做決定時,是否會受這命格拖累?做任何事都會猶豫一下?若真是如此,很容易一步錯,步步錯,反而會把自己絆住,是以,我沒有把這結果告訴你們。”
葉崇俊若有所思,為什麼越是有錢人越信命?大概就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有這些身家的,好事來臨之前往往沒有預兆,有時候他也會問自己,為什麼是我成了這小南村首富,為什麼是我有億萬家產?回憶從前,決定自己命運的節點在當時看來都平平無奇,但就是這些看似不重要的節點,把他一步步推到今天,若是知道自己身家百億,他很難說自己會不會受影響。
他本就更相信陳道長,人家陳道長知道卻不說,看起來比孫道長高明多了。
陳道長掀起眼簾瞥了眼笑盈盈的簡綏綏,硬著頭皮說:“但是身家能不能守住這還要看你自己,簡家綏綏這麵相很奇特,就是沒有你們,她也會大富大貴,一生無虞,將來的富貴隻會比你們多,不會比你們少,我倒是覺得,她或許會在將來關鍵時刻,拉你們一把。”
葉崇俊本就認定了簡綏綏做乾閨女,方才莊文雅說他身家百億他不動心,如今陳道長說簡綏綏能拉他一把,他卻動了心。
彆的不說,煤老板最怕什麼?當然是上頭人搞他了!
再多錢有什麼用?人家看你不爽,說搞就搞,你身家再多也沒用。
且陳道長說簡綏綏以後的富貴不比他們少,他們有幾百億身家,都比不上簡綏綏的富貴,那這小妞兒以後還了得?
葉崇俊笑笑:“陳道長,那請你幫忙挑個好日子,讓我們正式認綏綏做乾親?”
陳道長掐指一算,定在了次日。
柯靜激動壞了,去準備認乾親需要的東西了,一旁的趙慧琴臉都白了,不是莊文雅她可以接受,可為什麼是聞春嬌的女兒?簡綏綏長得一臉禍水樣,一看就沒什麼福氣,哪有她家閨女看著可人?
葉家人是不是被下降頭了,怎麼一個個都中了簡綏綏的毒?
簡綏綏跟陳道長一起走出了葉家,倆人一路無言,路邊枯木蒼白,風聲呼嘯,簡綏綏歪著頭,笑意盈盈,如冬日可愛。
她肉乎乎的手指扯著他的衣角,笑眯眯道:“陳道長,謝謝你呦,比心!!!”
陳道長哆嗦了一下,哼道:“以後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小小年紀怪可怕的!”
簡綏綏眨眨眼,水靈靈的眼中滿是無辜,軟聲道:
“人家用什麼眼神看你了?人家就是衝你笑了笑,你怎麼能這樣說人家呢?”
陳道長就受不了她這樣,他揮揮衣袖,哼道:“也對,反正你的存在本身就夠奇怪了。”
簡綏綏眯著眼,隻覺得陳道長實在是有意思,與“仙風道骨”不沾邊就算了,說話做事也著實真實,竟然能看出她的不尋常,她拉著他笑:“道長,那你說說我還能回去嗎?”
陳道長一滯,撒腿就跑。
簡綏綏被拉著像個身體小掛件,差點被帶飛了,“道長你慢點!我還拉著你呢!”
陳道長停下一些,氣呼呼道:“你又想套我話,我告訴你,你什麼時候來不受你控製,同樣的,你在這多久,會不會走,什麼時候走,這都不是我能控製的,我隻能說,既來之則安之。”
說完,揮揮衣袖跑了,就跟後麵有惡鬼追他似的。
簡綏綏笑容淺淺,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這個陳道長還怪有意思的,一看到就忍不住想逗一逗。
她轉頭往大蘑菇家走,一路上蹦蹦跳跳心情很不錯。
奇怪的是,今天大蘑菇竟然不在,真是稀罕了。
她若有所思,正要走,忽然聽到巷子裡傳來一陣嗚咽聲,簡綏綏蹙眉,快步走去,剛到那,便聽到砰的一聲!
是鞭炮爆炸的聲音,她腳步加快,穿著黃色棉衣的大蘑菇從對麵跑來,見了她,彎腰縮在她懷裡,渾身顫抖,“綏綏,有人要扒香蕉的皮,香蕉不給扒皮,他就掐我,嗚嗚嗚嗚,香蕉好可憐,被掐爛了……”
簡綏綏蹙眉跑過去,倒在地上的男人穿著破舊,麵色蒼白,滿頭冷汗,極其痛苦地捂著下麵。
這男人她認識,是村裡一個四十多歲的光棍,平常無所事事,吃喝嫖賭,每天去各家礦上騙吃騙喝,無賴一個!
簡綏綏冷冷一笑,她前世在孤兒院就經常遇到這種事,總有一些垃圾想欺負她們。
她不是脫了他們的褲子,讓蜜蜂蜇他們下麵,就是用鋼針戳穿,要麼像雞蛋落地那般,把蛋打碎,對付這種垃圾,她可有經驗呢。
腳步聲傳來,身穿單衣的裴寒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身後。
他麵色驟冷,雙眸布滿寒意,簡綏綏毫不懷疑,要是給他一把刀,他一定會毫不猶豫戳進這男人的心臟。
這樣的裴寒太可怕了,雖然就是個小孩,可他眼裡的殺意不是假的。
“又是你。”裴寒微抿唇角,溢出一絲冷笑,那男人往後退了退,簡綏綏這才發現他身底下的乾草上都是血。
“不,我什麼都沒做,是她傷了我,我要去告她!”男人慌張道。
簡綏綏抿唇笑得一派天真:“叔叔,彆說她隻是傷了你,就是殺了你她也不用負責任的哦,神經病殺人是不犯法的啦!”
男人一愣,慌張驚懼地往後退,裴寒冷冷溢出笑意,他麵無表情地往前走,直至走到男人麵前。
這次換簡綏綏被嚇得不輕。
反派大哥,咱有話好說啊!
咱們傷人是一回事,可要是傷人被人拿到證據那可得不償失,她不希望裴寒被卷進去,可裴寒的臉色好嚇人啊,反派的氣勢為什麼這麼強呢?
嗚嗚嗚嗚,小心臟跳的好快,怕怕的。
眼見裴寒真能殺了他,簡綏綏趕緊攔腰抱住他,像樹袋熊一樣,手腳都扒住他,強行撒嬌:“裴寒哥哥,綏綏怕,我們回去好嗎?”
裴寒冷瞥她一眼,“放開!我要殺了他!”
“不鬆!就是不鬆!”簡綏綏聲音放軟,手臂摟著他的胳膊,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無助地盯著他,“哥哥,哥哥,不要殺人,綏綏害怕,帶綏綏回去好嗎?”
裴寒閉了閉眼,胸中怒意翻滾,忽而,一陣風刮過,一股甜膩伴隨著奶香的氣味鑽進他的鼻腔,是她身上的味道,她總是衝他笑,笑得又甜又軟,可愛無雙,偶爾打小主意時,眉間泛著機靈,像某種可愛的小動物。
他好像把她嚇到了,她那般天真稚嫩,柔和純善,他不該在她麵前露出本性的。
睜開眼,小姑娘頭頂的小揪揪不知何時散開,細軟的頭發貼著她軟嫩的臉頰,襯得她本就不大的小臉,更為精致羸弱,眼角那顆淚痣在陽光下十分明顯,像是用淺色的墨汁點的一樣。
她鼓著嘴,軟軟撒嬌,靈動的大眼裡滿是祈求,“裴寒哥哥,我們回家好嗎?綏綏的辮子散了,要裴寒哥哥紮辮子,紮上次那種可愛的丸子頭。”
裴寒嚴重寒霧散去,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好,給你紮丸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