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捆綁起來丟到酒館後院時, 為首少年才知自己遇到了硬茬, 這二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剛進城的鄉下老實人。
他在附近的街道橫行霸道好幾年, 多少知道這家酒館背後主人神秘,似乎有很大的勢力, 沒想到今兒可能遇到正主。他忿忿哼出兩口氣, 準備絕不接受不配合, 難道這人還真能弄死他不成?
他不過是想訛詐一兩銀子,又沒傷人性命,再不濟,他那老爹總不會連他性命都不管吧。
隻那些“兄弟”好沒義氣,才看到這家酒館的牌子就嘩啦一哄而散, 說好的有難同當呢!
抱著這樣心思的少年閉上眼,甚至饒有心情地哼起小曲兒,平日在家中, 他就是憑借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幾次把親爹氣得七竅升天。
他被隨意扔在院中, 冬日暖陽落在身上的感覺還挺舒服, 曬得少年昏昏欲睡。
酒館掌櫃領著趙王與嘉寧在簷下立了片刻, 解釋道:“主子, 此人是縣官之子, 經常與那些市井流氓廝混, 縣官大人打也打過罵也罵過, 就是管不住。當下沒有好說法,屬下也不好對他做什麼,怕給主子惹麻煩。”
縣官之子。趙王頗為意外, 細看少年眉目,確實與故人有幾分相像,但那人最是溫厚,不想兒子這般頑劣。
既是故人,趙王神情便也微微緩和,而嘉寧眼眸微轉,踮起腳對趙王輕聲說了句什麼。
他莞爾,點了點頭。
隨後,掌櫃依他的意思派遣了幾批人去勸少年賠禮道歉,少年哼聲理也不理,並得意洋洋想:小爺就是不從,能耐我何?
“既然這人不聽話,先打一頓好了。”悅耳的少女聲傳來,少年聽到差點沒氣得蹦起來。
好惡毒的心思,果然最毒婦人心啊!
他張嘴便要罵,睜眼時卻呆住了。
更衣梳洗後的嘉寧立在趙王身邊,雪膚香腮,杏眸含笑,肌膚在日光下瑩潤如玉,仿若少年在畫中見過的那些仙子。
少年自動忽略了煞風景的趙王,罵人的話兒直接轉了個彎,“是、是該多打幾下,我皮糙肉厚,不怕的。”
掌櫃:“……”真是不怕死啊,主子在這兒也敢看夫人看直了眼。
不待旁人罰他,少年自己先狠狠掐了把大腿,痛嘶一聲,“這不是在做夢啊。”
他喃喃自語,“娘,花兒見到仙女了。”
“花兒?”嘉寧疑惑問,趙王亦望來。
掌櫃忍笑,“不錯,這杜公子大名杜鵑,小名花兒。不過他平日最厭惡旁人喚這兩名,給自己取了個什麼剛的名字。”
說罷,掌櫃又有點惋惜道:“縣官夫人本是極好的人,她還在時,這杜小公子也是個懂事的孩子。自從縣官夫人離世,縣官迎娶繼室後,杜公子就一日不如一日,整日儘招貓逗狗了,沒想到這會兒還能為了一兩銀子去坑蒙拐騙。”
坑蒙拐騙一點兒都不誇張,若今日在小巷中的不是趙王,那就實實在在有可憐的老實人會被訛詐。
趙王淡淡掃過少年,“杜威如何?”
杜威正是縣官,掌櫃左右看看,這才低聲道:“杜大人自是如一,但他那位繼夫人,來頭不小啊。若非如此,杜小公子也不會被養成這般,”
掌櫃雖久居南平,但他是趙王這邊的人,且見過趙王數麵,能讓他說出來頭不小的人,身份絕不會低。
趙王瞬間明了。
杜威想來已經被人盯上,他以前曾為趙王做過一段時間事,趙王回京後,二人聯係漸淡,想來便是因此被打上了趙王的印記。
這樣說來,卻也沒錯。
本不想去尋杜威的趙王幾乎瞬間有了想法,下令後,掌櫃連忙遣人去做了。
少年已經解綁,被人押至趙王與嘉寧眼前。
這是一間大開的屋子,中無隔擋,窗架支著,四周敞亮,他不識得的熏香從爐中飄出,仿若仙境。
他眼中依然隻有座上少女,縱然人家看也不看他,也依舊叫他激動不已。
“姑娘是、是仙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