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寧寶和趙王感情很好嗎?”廳中, 魯微屏退左右, 正色問道。
“為何這麼問?”
魯微沉吟, 捋了下思緒,“事實上,昨日午時的宮宴,我也在場。”
望見魯氏虞昌驚訝的眼神,魯微笑了笑, 把昨日的所見所聞一一道出, 著重點出嘉寧是“為了趙王”主動站出來去挑戰那驍族勇士, 再又“為了趙王”去保護了皇後。
說到保護皇後,魯微笑意更深,顯然以他對嘉寧的了解,也看出皇後是故意被扯出來的,畢竟人家本來好好地被內侍宮婢保護著。
“這怎麼行!!”虞昌和虞嘉言差點沒跳起來,“趙王不是很厲害的嗎,怎麼能讓寧寶保護他!”
這不是重點, 重點在——
“寧寶怎麼可以喜歡上這個凶巴巴的老男人啊!!”虞昌叫了出來, 滿臉都是一個老父親的悲傷和憤恨。
他想知道趙王給寧寶灌了什麼**湯,竟讓向來懶散不願動彈的寧寶為他做了這麼多!
魯氏翻了個白眼, 不管這父子兩, 偏首道:“阿微小看寧寶了,他們畢竟夫妻一體,若看出皇後有意為難趙王, 寧寶會幫他也不奇怪。”
魯微一怔,倒真是沒想到這點,半晌,他悠悠歎一聲,“的確,是我忘記了,寧寶長大了啊——”
他聲中含著淡淡惆悵,手指摩挲想抽一點水煙,意識到身在何處後很快放下了念頭。
魯微雄心勃勃,一心想要將魯氏商行做大,常年來四海行商結友,唯獨家人陪伴得少。最疼愛的外甥女從她出生後也不過見過十來次,倏然間就發現已經長大嫁人,而且會為他人著想了,怎不叫他悵然。
魯氏似有所感,“你也這般年紀了,此次回來是不是要考慮成家之事?不拘你看上哪位姑娘,便是帶上一個你在外地的紅顏知己也好。”
雖然隻長幾歲,但魯氏對這個弟弟還未成家的心情就和老母親一樣,著急得不得了。
魯微唇角一揚,顧左右而言他,“阿姐不想知道我為何會出現在宮宴嗎?”
瞪他一眼,魯氏還是配合道:“嗯,為何呢?”
“這次是為各族朝貢而行的宮宴,參宴人員並未把得很嚴,剛巧我認識一族王子,想長長見識,便讓他帶我去了。”魯氏道,“正好碰見了寧寶。”
他緊接道:“阿姐和姐夫對趙王此人了解嗎?”
“你指什麼?”
“自然是趙王身世,當今與他的關係和……王爺的野心。”魯微慢悠悠說道,指節叩在桌背,發出輕微的砰砰聲響。
虞昌斂了忿忿之色,一敲兒子讓他認真聽,傾身湊去,“阿微是什麼意思?”
魯微愈發想要抽點水煙了,忍著躁意換了坐姿,“先皇在世時,太子本是趙王嫡親兄長,這點你們應當知曉。”
“太子驚才絕豔,品性上佳,尚是少年就已經得了不少朝臣擁戴,認定他為下任國君。可惜後來謝貴妃橫空出世,奪先皇歡心,甚至為其一度想要改立太子,也即是改為如今坐在龍椅上的那位……”
“但大部分朝臣都不同意此舉,先皇不得不放棄。而後,便出了那樁慘案。”魯微輕飄飄道,“東宮失火,付之一炬,除去一些住得偏遠的宮婢無人生還。當時太子之母喬後的母族,鐘鳴鼎食的喬家也在一月之內因眾人身染惡疾相繼離世而倒下。”
“大廈可傾,但絕非如此短暫突然,阿姐認為,這些會都是一個極巧的巧合嗎?”
魯氏眉頭緊皺,她之前沒打聽到這麼多,沒想到內情如此慘烈,怪不得趙王是那種性子,沒瘋就已經很不錯了。
魯微壓低聲音,但語調仍是輕鬆的,“我曾偶然去過趙王封地漠北,因行商之故,打聽到每年都會有大量糧草和金銀從西海那邊運去。”
他道:“趙王所圖甚大,阿姐要早做謀算才是。如今趙王隻是被當今拘在京城不得回封地,一旦他尋了機會回去,京城…就不會再如此太平了。”
一番話下來,虞昌夫妻和虞嘉言已經神色緊繃,魯氏問,“那阿微,你將這些打聽得如此清楚,又是想做什麼?”
“阿姐已明白了我的心意,何必再問。”魯微微微仰首,“當今行事不得人心,趙王才是百官所向,即便王爺什麼都不做,天下離大亂亦不久矣。”
“我本就想襄助趙王,不想如今寧寶成了趙王妃……”魯微沉思,“若能和離也好,你們帶著寧寶躲得遠些,待安定了再回。若寧寶不想和離,有我在,她在趙王那兒分量也能不同。”
說得再明白不過,魯氏輕歎,心中盤旋已久的擔憂成了真,再沒什麼能讓她更害怕的了。
“看寧寶的意思吧。”魯氏道,“她年紀雖不大,但到底已及笄,又已與趙王為夫妻,該她自己拿主意。”
魯氏的意思是全憑嘉寧自己想怎麼做。
虞嘉言眼眸微轉,把握著時間,約莫小半個時辰後,瞧見趙王已經朝客廳走來,虞嘉言尋了個機會遁走,偷偷溜去了主院。
包子小娥自然為他掩飾著進了屋,彼時嘉寧正在逗貓,小橘子望著她手上的肉乾凶巴巴地叫,但因被威懾過,也不大敢順著裙子爬上去。
“小橘子也來了啊。”虞嘉言驚喜道,有心想去擼一把,被貓警惕地躲開。
他有點兒失望,委屈道:“沒良心的貓,你以前和妹妹搶東西吃,還都是我保下來的呢。”
“喵喵喵——”和你這隻兩腳獸才沒關係!
虞嘉言聽不懂,悻悻然放棄,轉頭坐在嘉寧麵前,鄭重道:“妹妹,我要和你說一件大事。”
“嗯?”嘉寧也認真望著她,兄妹兩眼型雖不一致,但對望起來的模樣十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