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錫抬手搭著額,半遮住眉骨,淡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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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散的時候,林少錫是自己走出去的,相比老嚴和三寶的醉態,楊枝為他感到自豪。
她亦步亦趨跟著,林少錫醉了還記得,停下來,直接拉住手。
他的掌心滾燙,關心全在臉上,盯著那雙小高跟:“慢慢走,小心點。”
楊枝踮了踮腳,能挨到少錫鼻下,有些隱隱的小得意。
小姑娘手長腳長和林少錫站在一起,真真賞心悅目,老嚴:“小張還是不能比的,老林除了年紀大點,其他都很完美。”
林少錫一記眼刀,老嚴膩著黃甜,不肯改口。
一夥人就此散開,紛紛與身邊的人講:“好久沒這麼開心了。”
林少錫斜靠在副駕,看楊枝站在車下把鞋脫了,光著腳踩上來,坐在他原本的座椅上伸長腳丫子,試了試能不能踩到刹車,然後扣上安全帶,一臉要去炸碉堡的嚴肅。
“少錫哥你買全險了嗎?”
“恩。”林少錫有點犯懶,不愛說話。
“真不用自己賠吧?”
“走著。”
楊枝這才把注意力放方向盤上,學著怎麼開燈,哪是轉向,調整後視鏡。
不經意間,看見了她被蔣歡扯壞的發圈,都已經過去很久了,還留在車上。楊枝想問問他,一回頭,發現他鼻尖有汗,眼睛微微闔著,領口扯開了兩粒紐扣。
洋酒燒人,楊枝翻包,把手機鑰匙都翻出來,在最底下撈出一包濕紙巾,抽了一張遞過去。
林少錫微微睜眼,掃過淩亂的中控台,看見一片女生特殊時期使用的東西。
他又閉上眼,身體燥熱,扯了扯領子,鎖骨那片全是酒精燒出來的紅色。
楊枝說:“少錫哥,你把這個貼脖子上,會舒服點。”
他不肯動。
“那,那我幫你?”
他沒拒絕。
楊枝小心地將紙巾展開,在林少錫的注視下,伸到領子與皮膚中間,輕輕貼在了男人動脈鼓脹的頸側。
又濕又涼的觸感令人平靜,林少錫摘了手表隨意放在台子上,看楊枝烏龜般把車開出去。
他微微往那邊斜一點就能看見她的腳趾,四個圓滾滾的腳趾頭踩著油門,大拇指漏在外頭,兀自翹得老高。
像她這人,活著有奔頭,為自己搏個前程。
這一路的街景又與老太太生日那天不同。那天的夜是繽紛的,現在是令人眷戀的。
到電廠時家屬區的窗戶全是黑的,楊枝關了大燈,就著路燈在花圃邊找到一個位置,地方有點窄,她摸車的機會少,試了兩把沒進去,扭頭看林少錫,見他似乎睡著了,放鬆了些,再試了試,這就穩穩進去了。
下了車,不穿鞋,就這麼繞過去拉車門,壓著嗓子:“少錫哥,回家啦。”
林少錫問她:“鞋呢?”
“太黑了,我怕摔。”
她似乎覺得是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但林少錫沒有遇見過能為他脫下鞋的女孩。
他牽住她,亦或是她攙著他,兩人上了樓,感應燈打亮了彼此的臉和身體,他們緊緊相依,到了家,怕打擾邱瑞華,沒人主動開燈,曖昧的空氣凝固在周圍,看不見彼此時,很多突然冒出來的情緒和感知才是真的。
楊枝先鬆開林少錫的胳膊,但是他沒鬆開她。
他的嗓子被酒燒得很啞:“彆走了。”
楊枝說:“我,我打個車。”
“太晚。”林少錫關上門,“我不放心。”
他指了指臥室:“你進去睡,我打地鋪。”
楊枝的腳趾頭用力摳著地板,一時沒說話。
林少錫逗她:“怕什麼?怕我?”
小姑娘較勁:“沒怕!”
說完小貓一樣踩著肉墊子進去了。
少錫跟著她,邊走邊刷開手機,人靠在臥室門邊,低頭問:“缺什麼?我叫人送。”
楊枝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缺。
關於女孩生理期這方麵他也拿不準,乾脆不多問。
這個夜裡,楊枝起來過兩回,第一回墊腳尖出來,人就蹲在林少錫腦袋邊的五鬥櫃,拉開櫃子拿她需要的東西。
包裝袋窸窸窣窣的,林少錫醒著。
再次確定,這家,確實是讓小貓兒占了,櫃子裡有什麼她比他清楚。
第二回,天微微亮,楊枝出來喝水,在廚房冒出一顆小腦瓜,巴巴看著客廳地上睡著的男人,擔心他睡不好。
就這麼看了好久,確定他能睡著,往人家手邊放了一杯涼白開。
剛要離開,小腳趾被夏毯纏住,順著她行走的力道掰了一下,能掰骨折那種,楊枝嗷一聲跌下去,跌在裝睡的男人身上。
手,摁著不能碰的地方,這個時間,那裡生龍活虎的。
楊枝是個醫生,她知道那是什麼,也知道自己應該鎮定,但是,她做不到。
她就這麼舉著占了林少錫便宜的手掌,企圖逃跑。
就在這時,林少錫睜開眼,一把拉住了這隻手。
微微用力,女孩再次倒下去,倒在他懷裡。
他直接撈起楊枝的腳丫子,問她:“哪裡疼?”
楊枝臉爆紅:“少,少錫哥對不……”
林少錫捏著小拇指:“這兒?”
楊枝咬著嘴巴,眼裡一汪水,羞恥得說不出話。
林少錫借著天光,辨出那抹嘴唇的顏色,想親她,但他喝了酒,不夠正式,腰下退開一些,把人扶坐起來,沒讓走,一邊給她揉腳,一邊用毯子遮住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