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枝在太陽下忽然打了個寒顫，從裡到外這才暖和了一些，朝陳柔和老嚴揮揮手，輕輕攥著點林少錫的衣角。
他的衣服也濕透了，黏著她指腹。
少錫沒回頭，在巨大的油門聲中說：“抱緊。”
楊枝沒照做，他也不管，四輪越野突突躥出去。隻聽見女孩嗷了一嗓子，這邊陳柔和老嚴哈哈笑起來。
車上，楊枝乖乖抱緊了林少錫。
路很顛，如果不抱緊她真的會從車上摔下去，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幾次往天上竄了竄，覺得自己像竄天猴，咯咯笑起來。
林少錫默默放慢了速度，很不爺們地避開路上土坷垃，把越野摩托開出一股小家子氣。楊枝不滿足，催促他，他就樂意這麼滴，被經過的人嘲笑般滴了一下喇叭，吃了一嘴塵土。
楊枝的腦袋拚命朝前擠，想看看他，林少錫笑著躲開，她就徹底站起來，站起來了又害怕，乖乖坐下，身體無意識地貼過去，問：“少錫哥，你疼麼？”
“不疼。”
“對不起啊。”
“沒事。”
“我待會兒哪也不去，你不用擔心我，多跟小柔姐說說話。”
林少錫突然加速，把車顛得楊枝根本說不出話，就這麼把人兜到山下小院，扶下來，放太陽下暴曬，自己回車裡翻出一頂邱瑞華的小花帽，扣在她腦袋上。
楊枝把防風繩係緊，曬得暖融融的，沒一會兒，小張大夫先下來了，一來就坐她身邊，說我聽說了你哥哥受傷的事，你沒事吧？
“沒，我哥護著我。”楊枝說。
小張大夫坐下就不肯走，精心搜刮幾個會診病例與她討論，說起專業楊枝就很認真，沒了避諱。
那些都是林少錫聽不懂的東西，他靠在車門邊，灌了口礦泉水，也朝那邊兩人扔了兩瓶。
看見小張大夫十分體貼，給楊枝把瓶蓋擰開。
話題這就轉到了中午的燒烤上，食材是小張大夫準備的，按照平日裡在食堂偷偷觀察的情況和陳柔的一點同情分，買了楊枝愛吃的東西，打算給她做錫紙花蛤和鹽焗大蝦。
他一說起這個楊枝就不怎麼搭話了，假裝很忙，捧著手機發消息給陳柔，問她到哪兒了。
沒多久，陳柔回來了，本來想過去，被林少錫主動叫住。
“聊聊？”
陳柔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兩人站在車尾，後備箱的蓋子是掀起來的，像把傘，遮住他們。
楊枝是徹底不關心小張大夫的食譜了，抻著脖子在看那邊兩人，還招呼嚴主任一塊。
嚴主任朝愛徒使眼色，小張大夫終於離開了這一隅，去後院生火做飯。
楊枝問老嚴：“您聽見他們說什麼了嗎？”
老嚴支著耳朵：“沒聽見，不過能猜到。”
兩個被介紹認識的男女見過幾次麵，一般就到了做決定的時候，行與不行，說清楚，不耽誤彼此，才是禮貌。
林少錫先道了聲：“抱歉。”
陳柔顯得不意外也不局促，她說：“少錫哥，你不用這樣。”
儘管一開始他並不知道楊枝的意圖而赴約，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也是該道歉的——
我目前並沒有結婚的打算。
陳柔喜歡這樣坦蕩的男人，她堅持了一次：“如果不以結婚為前提，隻是談戀愛呢？”
林少錫沒想到她會堅持，他如實告知：“我離過婚。”
陳柔：“我知道，沒關係。”
“你是個很好的女孩，隻是我……”
陳柔了然道：“隻是你不喜歡我。”
“是。”
陳柔並不意外：“少錫哥，以小窺大，點點滴滴都見人品，我相過很多次親，知道怎麼看男人，你很優秀，但你不喜歡我，所以在我這裡這件事就過去了，可能有點遺憾，但以後你在我這裡的身份就是小枝的哥哥，我們倆見麵不存在芥蒂，你說好不好？”
楊枝費勁老半天也隻聽見了這句好不好。
她急的跺腳，林少錫淡淡掃了她一眼，在小姑娘企圖給他打暗號的時候又不看她了。
反而是陳柔朝她比了個OK，想讓她放心。
兩人最開始的交談圍繞楊枝，最終依舊把話題落在她身上，少錫說：“往後還是要托你在醫院多照顧楊枝。”
陳柔推了推眼鏡：“收點辛苦費，要多敲她幾次咖啡。”
少錫笑了，點點頭：“我買單。”
陳柔也笑了，她適應的很快，已經能以妹妹好友的身份與他相處，說實話，比之前自在的多。她問：“少錫哥，你有喜歡的人嗎？”
老嚴見這邊兩人都笑了，啪啪啪鼓掌，揚聲：“嘿，還聊呢？吃飯啦！”
林少錫隔空點點他，邀請陳柔：“我們也過去吧。”
陳柔說好，走到楊枝身邊，楊枝說悄悄話：“你們倆？”
陳柔：“問你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