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躍的燭火下，女子雙睫微垂，姣美麵容如三月煙雨般安靜寧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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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那麼敏感細膩的一個人，可每當受了委屈和傷害，卻總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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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逸斐不由歎了口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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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時甚至忍不住想，蘇謹晨為什麼就不能任性一點，無理取鬨一點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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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那樣的話……他至少就不會這麼愧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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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為隻要他陪在她身邊，就可以克服一切困難——不管發生什麼事，他總能護著她……這些年他們也的確過著夫唱婦隨，令人稱羨的幸福生活，可是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切的美滿不過是建立在蘇謹晨步步退讓委曲求全的基礎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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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睡吧……”耳畔再次傳來妻子溫柔的催促聲，“明日還要早起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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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逸斐方回過神，問道，“你不睡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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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頭發還濕著呢……”陳夫人淺淺一笑，低頭從炕桌上的笸籮裡拿起件做了一大半的兒夏衫，嫻熟地穿上線，“你先去睡，我過會兒就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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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逸斐皺了皺眉，“不是上回才剛叫人捎回去些衣裳麼？怎麼又做起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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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夫人笑了笑，注意力已經全部落在手裡的衣衫上，“上回的都是春衫……等我把這些做好，夏也就到了，待送回去，睿哥兒跟謙哥兒穿正合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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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逸斐默不作聲地看了一會兒，從身後環住妻子的腰身，下巴抵在她肩頭，溫聲問，“又想兒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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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陳夫人勉強彎了彎唇，“都怪我身子不爭氣，年前大病了一場，害得你也沒能回去……現在也不知他們多高多重了，這衣裳穿著還合不合身……”雖在笑著眼眶卻有些泛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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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逸斐默默想了一會兒，忽然不由分拿過她手裡的針線活放到桌上，“這般沒日沒夜地做，幾時才是個頭？隻怕孩子們還沒長大，你倒先把眼給熬壞了。要做也等明白再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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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夫人嚅了嚅嘴，聲抗議道，“可我馬上就做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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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逸斐不悅挑眉，“你什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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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夫人心裡覺得有些委屈。她的睿哥兒兩歲就回了祖宅，謙哥兒更是一出生就養在祖母身邊，她身為母親跟自己的孩子各一方，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給他們做幾件衣裳……他居然連這都不能體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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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多年的逆來順受仿佛已經成了習慣……陳夫人搖搖頭，“沒什麼……”她垂下眼順從道，“那咱們去睡吧。”就想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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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被他伸手拉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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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還沒完呢。”陳逸斐含笑道，“這事兒我盤算了也有些時候，本想等過幾再跟你，不過今既然提起來，索性就告訴你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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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夫人茫然抬起頭，“什麼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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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逸斐擁著她，慢條斯理道，“你可還記得，上次咱們回去時，我曾考校過睿哥兒的功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