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子循起床時,杜容芷睡得正香。 清晨的陽光照在她秀氣的小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淺淺的陰影。 見青荷上前要喚杜容芷起身,宋子循擺了擺手,“不必吵醒少夫人了。” 青荷連忙低聲應是,便跟紫蘇一起服侍宋子循更衣。 待一切收拾妥當,宋子循前腳剛踏出門檻,又想起來,轉頭道,“待會兒跟安嬤嬤說一聲,等少夫人醒了,請周太醫過來給她看看。” “是。” ………………………… 杜容芷沒精打采地坐在炕桌前喝著小米粥,眼睛因為剛才連打了幾個哈欠此時看上去還淚光點點的。 她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懶了…… 可能是天熱又加小日子來了的緣故。 難怪昨晚上總覺著小腹脹脹的疼,果然今早起來就來了潮……隻是量格外少,還是不太正常的樣子。 安嬤嬤見杜容芷捧著小碗也不知想什麼想得出神,遂輕輕咳了一聲,“少夫人快吃吧,待會兒周太醫該要來給您把脈了。” “他來做什麼?”杜容芷一愣,以為是安嬤嬤請的,不由蹙著眉抱怨道,“都說了是你大驚小怪……我今早上不就來潮了麼?何苦再讓人跑趟腿。” “您這可就冤枉奴婢了。”安嬤嬤也不惱,看著杜容芷笑眯眯道,“是爺臨走時特地吩咐的——青荷紫蘇都聽著呢。” 杜容芷下意識朝青荷看了一眼,果然就見後者認真點了點頭。 杜容芷茫然,“他為什麼——”隱約又想起來昨晚上宋子循好像是曾提了那麼一句,不過她那時迷迷瞪瞪也記不大清楚了…… 又聽安嬤嬤苦口婆心道,“要奴婢說,您早就該請太醫瞧瞧。即便是今天來了潮,奴婢瞧著與往常也大是不同,要總這麼著,誰知會不會對將來受孕有影響……” 杜容芷抿了抿唇,一時心裡叫她說也有些發虛,索性隻低頭喝粥,再不說話了。 安嬤嬤臉上這才露出個慈祥的笑容,又嫌杜容芷這陣子瘦得厲害,督促著她多吃。 一頓飯好容易在安嬤嬤的“聒噪”聲中吃完,就有小丫頭進來稟報,周太醫來了。 ………………………… “周太醫,可是我身體有什麼不妥麼?”杜容芷見周太醫給自己診了許久,眉頭時而擰緊時而放下,心裡也不禁敲起了小鼓,待他終於把手從她的脈搏上離開,連忙追問道。 周太醫沉吟了一會兒,才捋著胡子老神在在道,“少夫人這是喜脈……您已經有大約兩個月的身孕……” “怎麼會?”杜容芷下意識脫口而出,“我明明今早上才——” 周太醫略有些責備地看了她一眼,“少夫人先不要著急,聽老夫把話說完。” 杜容芷忙禁了聲。 周太醫繼續慢條斯理道,“少夫人雖是喜脈,但依目前的脈象看,此胎尚有些不穩……”周太醫頓了頓,“近來少夫人可有腹痛,或是見紅等症狀?” “是有這麼回事。”見杜容芷好像被這消息衝擊得有些呆住了,紫蘇忙替她回答道,“少夫人這幾日一直腰酸腹痛,今早起來還見了紅……” 周太醫點點頭,“想來也是如此。” 杜容芷這才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忙緊張道,“周太醫,那這……這孩子可會有什麼問題?” “現下倒沒有什麼,”周太醫嚴肅道,“隻是婦人有孕的頭三個月,胎像最是不穩,少夫人既已有了見紅的症狀,往後還是以安心靜養為宜。”他頓了頓,一臉正色道,“一月之內切記不可再行房事。” 杜容芷臊得滿臉通紅,忙點頭應了。安嬤嬤也歡喜得不行,詳細地詢問周太醫杜容芷這胎的情況,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事項,又請了他去開方子。 等紫蘇送了周太醫出去,安嬤嬤又馬不停蹄地派了人去景輝苑並宋家其他幾房報信。 一時間楓清院熱鬨非凡。就連宋老夫人都驚動了,親自過來探望。不但關照了杜容芷許多話,還送了好些滋補的藥材。因怕她孕中不思飲食,委屈了肚裡的曾孫,又命安嬤嬤在楓清院單獨開個小廚房,以後專門置辦杜容芷的飲食。 其他各房的幾位夫人得了消息也都來陸陸續續過來賀喜,婆婆沈氏更是歡喜之情溢於言表,拉著她不住地噓寒問暖。 如此很是熱鬨了一場,等幾位夫人們陪著宋老夫人回去,都快到晌午了。 杜容芷現在還覺得這一切都跟做夢似的。 怎麼這麼突然就有了呢? 想起前頭安嬤嬤屢次三番叫她注意,自己還怪她小題大做……這也虧著肚子裡的孩子經得起折騰,不然就她跟宋子循整天這麼顛鸞倒鳳……她自己回想起來都有些後怕。 滿心的喜悅迫不及待要跟最親密的人分享,杜容芷叫來安嬤嬤,“你親自回一趟杜家,跟我母親說一聲。” 上次回家的時候母親還問起來…… 安嬤嬤忙答應了,又忍不住在心裡合計往後該叫誰來掌管院子裡的小廚房,又想著還有七個月小少爺就呱呱落地,這吃的穿的住的用的也都得提前準備好,如此這般反複琢磨了一遍,越發笑得合不攏嘴。 整個宋府歡天喜地,可那個最該被通知的人,卻好像被所有人都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