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裡一族的困境,什麼時候要靠宜郭絡羅氏那賤人伸出援手?!隻要族人上進,叔父往前朝使力氣,有太子爺在,足夠扭轉皇上的看法,起複豈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更彆提她和宜妃已然結下了大梁子,哪是簡單能夠化解的。
因為宜妃,她原先十拿九穩的妃位變為了嬪位,之後被罰抄佛經,衝動邀寵,還招來了皇上的誤會與厭惡,嬪妃們數不儘的嘲諷,幾乎成了後宮的一個笑話。
每每想起這些,平嬪恨得雙眼通紅,恨得心頭滴血。
皇上從不會看她一眼,給那賤人撐腰卻不知有多少回。
身為赫舍裡氏的貴女,元後的妹妹,要她以翊坤宮馬首是瞻,還不如殺了她來得痛快!
情緒劇烈起伏了好久,平嬪扭曲著臉,生生掰斷了指甲,不住地喃喃道:“做夢……”
“馬首是瞻?嗬嗬,絕無可能。”她淬了毒的視線在朱釵身上回寰,慢慢地說,“翊坤宮要傳來勞什子消息,阻攔了便是。至於叔父那兒——”
說著,平嬪閉上眼,露出諷刺的笑,一字一句地道:“叔父老糊塗了。他不顧及情分,我又何必顧及?答應歸答應,但日後傳什麼消息,端看本宮的心情。下去吧!本宮想要一個人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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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宮。
“娘娘早就料到了儲秀宮的反應?”嫋嫋果香在內室彌漫,瑞珠倒好一杯熱氣騰騰的甜果茶,低聲道,“……近日宮門緊閉的,說是風聲鶴唳也不為過,我們的人想要傳話,卻始終不得其法。”
熱氣模糊了那張明豔至極的麵龐,雲琇端起茶盞抿了口,淡聲道:“赫舍裡氏恨極了本宮,哪能順著索額圖設計好的路走?陽奉陰違才符合她的本性。”
偏激之下,鑽了牛角尖乃是常事,更彆提平嬪入宮以來,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了挫折,心境早就不複冷靜平和。
她能忍辱負重,雲琇才要刮目相看。
“這個忙,本宮幫也幫了,消息遞也遞了,上心得很。至於有沒有效用……”她輕輕一笑,平靜道,“冤有頭債有主,赫舍裡一族怨怪不到我的頭上。”
聯手?
小赫舍裡嫌膈應,難不成她就不嫌?
平嬪設計胤祺落水的事兒,雲琇依舊記在心裡,時時刻刻,沒有絲毫忘卻。
漸漸的,未儘之言消散在空中:“她既蹦躂得歡,就讓她繼續蹦躂下去。瑞珠,叫小廚房做幾盤吃食,再把永壽宮遣送的那幾本賬簿拿來……”
雲琇一笑:“貴妃所托,我可不能再偷懶了。”
見娘娘興致高昂,瑞珠也笑了起來,趕忙應是,轉身就要離去。
就在此時,董嬤嬤掀了簾子進來,福了福身,麵色微微凝重:“娘娘,惠妃想見見納喇氏的幾位少爺,說是給大阿哥的騎射作陪,大阿哥一求,皇上很快就點了頭。”
喘了一口氣,她繼續道:“卻不知惠妃謀劃了什麼,轉瞬就去了太皇太後那兒,說,如今宮中多了好些貴客,都是勇武的少年郎;還趁機提了主意,讓大阿哥領著娘家表弟,當著兩位太後的麵表演表演,除了助興,也好為年節增添喜氣……太皇太後年紀大了,喜歡熱鬨,也喜歡孩子,當即準了惠妃的提議。”
納喇氏的少爺,惠妃的侄兒。
雲琇默然片刻,揉了揉太陽穴,出聲問:“這麼大張旗鼓的,可與福祿有關?”
“娘娘說的不錯。”董嬤嬤一歎,眼底浮現些許怒氣,“也不知從哪刮起的流言,說福祿少爺再長個幾歲,定然比大阿哥還要勇武。惠妃在慈寧宮添油加醋地說了幾句,說福祿少爺從小習武,她侄兒聽說後躍躍欲試,想與福祿少爺比試一番!”
“好一個從小習武,比大阿哥還要勇武。”雲琇沉下了眉眼,簡直氣笑了,“她的侄兒幾歲,福祿幾歲,臉都不要了?太皇太後竟也同意?”
“一個十歲,一個八歲,最小的六歲左右……”董嬤嬤輕聲答,“太皇太後沒有答應,隻說比試免了,她卻還沒見過五阿哥的伴讀呢。”
被惠妃這麼一慫恿,太皇太後要見,想必慈寧宮很快就遣人前來了。
雲琇緊緊皺起了眉。
半晌過後,她道:“讓人通知嫂嫂,即刻帶福祿進宮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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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祿頭一次進慈寧宮,依舊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緊緊拉著雲琇的手,左瞧右瞧,半點也不害怕。
這般活力四射的娃娃,太皇太後一見他就喜歡上了。
“福祿,福祿,是個有福氣的好孩子。”一旁的太後樂嗬嗬地道,朝他招了招手,笑眯眯地問,“有人說福祿再大個幾歲,比胤禔還要勇武!這可是真的?”
大阿哥暗地裡撇了撇嘴,惠妃微微笑著,正欲接話——
福祿小腦袋一揚,昂首挺胸地道:“當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