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就在朝堂上的官員吵作一團的時候,突然有內臣從太和門穿過,大喊一聲——
“急報,急報!”
“陛下,地方急報荊、襄、南陽、漢中、西安、商洛等地有流民二十三萬戶,約七十三萬九千餘人!更有餘者過十萬,已經往京城方向來!”
流民的消息一出,瞬間把在場眾人都震住了。鄭旺狀告張家,往小而論,還能說是個人恩怨,畢竟萬民書這張東西,有人說它是真的,有人不信,偏說是鄭旺偽造出來的東西。
而流民的消息應當是真的!地方官員絕對不敢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你們都聽到了?”蕭靖收回萬民書,他對了一下上麵的人和地名,“壽寧候和建昌侯侵吞田地,百姓流離失所,此事朕不知道是真是假。然而這封萬民書上麵請願的百姓,多為二者治下,雲:欲逃往荊襄等地山區。”
萬歲大聲質問:“荊州和襄陽,難道從天上掉下來七十萬人嗎?流民從哪裡來的?他們會不會在當地找不到吃的,全部跑到京城來了?”
他氣不過,繼續罵人:“那麼多張嘴,你們讓他們上哪兒吃飯?上你家還是我家?”
大臣們麵麵相覷,即使有人是張氏一黨,如今也不能說出反駁的話。天上掉下來那麼多流民,不是一千兩千,不是八萬十萬,而是整整七十幾萬!
若是七十幾萬的軍隊,指不定能掀翻一個皇朝。
眾人不由得深思下去,流民泛濫的**,莫非真的是張家兄弟造下的孽?誰叫他家在弘治一朝最得寵,分的土地多?
連姓朱的宗親都比不過張家,比如仁和大長公主也不過是五百多頃土地。
而張家兩兄弟得了一萬多頃賜地。
蕭靖表示:流民這個鍋,誰背都可以,反正他肯定不背。有本事你們讓先帝背鍋,先帝背不動,就讓戶部背,戶部背不動,就讓張家兩位侯爺背。
他問:“戶部可有錢糧去賑災?”
“戶部如今有一百餘萬太倉銀。”戶部尚書站出來,戰戰兢兢地回話,“今年秋收不好,交上來的稅少了幾分。”
一百多萬兩白銀要想喂飽七十多萬張嘴,那是杯水車薪,異想天開。
“朕知你戶部沒錢,所以朕決定五年內都不會大婚,把銀錢留待賑災之用。”蕭靖公開做出巨大“犧牲”,瞧瞧萬歲他多好,他為了賑災連媳婦不要了。
大臣們一臉羞愧、感激、想勸諫又不知道從何勸說的表情。
其實蕭靖早有預料到流民的事情,他差遣西廠去安撫流民,大部分的百姓已經在當地落戶,很少作亂。他故意讓人繼續上報流民的人數,留待在張家問題上重拳出擊。
“朕願意相信壽寧侯和建昌侯是清白的,可是朕一個人說了不算,鄭旺說了也不算。”
他說,“既然鄭旺狀告張家的罪狀之一,是強占百姓土地。戶部重新派人去測量張家賜地,這本該是你們的職責。若是壽寧侯府和建昌侯府擁有的土地超出規製,非正當買賣的來,而是是強迫百姓而來的——”
“根據大明律法,強占土地者,杖刑一百,流放三千裡!”
萬歲喃喃道:“朕倒是從未想過,強占土地情節特彆嚴重者該如何處罰。尋常人強占十五畝田地,已經需要徒刑兩年。若是強占上萬頃土地呢?”
他數了一下手指,發現怎麼都數不過來。一頃為五十畝,萬頃為五十萬畝……這樣算下來,豈不是占地最多的張延齡要徒刑十幾個中華上下五千年,這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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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建昌侯張延齡被困在家裡,外麵是一水的錦衣衛,四周的人家皆有埋伏。他想要出門,錦衣衛不給,說要“奉命保護侯爺的安全”。
“我不需要你們保護,滾!我要去見太後,太後!”張延齡得知有一個姓鄭的狀告自己,心裡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他招呼上一群府兵和仆人,想要硬闖出去。
“誰敢上前一步!”
錦衣衛指揮使牟斌亮出雪白的繡春刀,這把刀跟隨他,沾過許多條人命。他的殺氣很足,嚇退了一群張家的仆人,沒有一個人趕衝到他的刀下。
牟斌高聲道:“陛下有令,案情一日未能查清,還望侯爺的府裡修養生息。一概飲食蔬菜,自有我等負責供應采買,不收侯爺分毫。”他這話說的,仿佛張家那麼人在裡麵吃喝,占了錦衣衛老大的便宜。
張延齡氣得鼻子都歪了,無奈他的人不給力,沒有人敢突破錦衣衛的重圍。他重重地一甩袖子,昂首挺胸回到書房裡麵。
姐姐肯定會讓人把他出來,到時候,他一定會狠狠地報複回來!
牟斌看清楚對方心中所想,跳到牆頭的一棵大樹上,隱藏了身影。他看著“自信滿滿”的建昌侯,心想張家的好日子,快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