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是一大一小點兩個圓,中間隔了有幾寸長,跟被分屍一樣。按照胡亥的說法,小的圓是小兔嘰的臉,上麵還畫出了兩條毛毛蟲似的扭曲耳朵,和一口尖利的恐怖牙齒。大的圓是小兔嘰的身體,底下有四隻雞爪子一樣的腳。
至於尾巴呢?
這隻神奇的小兔嘰沒有尾巴。
深感弟弟的藝術造詣之高,扶蘇不敢妄下評論,讓弟弟帶著木板給父王看看。蕭靖看到小兒子的大作,在小胡亥“你敢說不好我就哭給你看”的眼神中,深呼吸了一口氣,鼓勵道:
“胡亥畫得不錯,很有抽象之美。”在小孩的小兔嘰麵前,恐怕畢加索都得甘拜下風。
於是,在一個明媚的下午,胡蘿卜田邊就多了一塊木板。
【小兔嘰的田(圖)】
......
七月份播種的胡蘿卜,在十月份的時候終於成熟了。
地主老爺胡亥興高采烈地喊來不要錢的長工扶蘇,共同把胡蘿卜都□□。拔蘿卜這項運動中,扶蘇是出力的,胡亥則是湊數的,旁邊還圍了一群宮人,都在看熱鬨呢。
這種胡蘿卜果真是一樣新蔬菜,大家都說沒有見過這種模樣的。跟蘆菔(白蘿卜)有點像,但皮是紅的。
綠色的葉子底下是肥碩的根莖,紅紅的比手掌還長,因為施肥足夠,每一根胡蘿卜都長得不錯。
小胡亥聽了好幾個月小兔嘰的故事,終於等到小兔嘰最愛的胡蘿卜長大了。急性子的小孩學著故事裡小兔嘰的樣子,擦了擦上麵的泥,就要把胡蘿卜往嘴裡塞。
動作之迅速,旁邊的扶蘇還來不及阻止。
“唔,有點甜。”小嘴巴哢嚓哢嚓的,胡亥很大方地和扶蘇分享,“大哥也吃啊。”
扶蘇:“這,這......還是算了。”
在父王的指點下,長公子親手把臭烘烘的肥水澆進去田裡。自從知道肥水是怎麼漚出來的,扶蘇見著地裡種出來的蔬菜就作嘔,他明白自己是矯情,可就是下不了嘴啊。
普通的青菜還算了,姑且長在地麵上,跟肥水接觸不多。挑食的扶蘇隻吃最裡麵的菜心,安慰自己這個是乾淨的。
可這些胡蘿卜喲,全長在泥裡的,那不是完完全全把肥水都吸收進去了嗎?
一想到這兒,扶蘇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樣。
忍不下去了,扶蘇拉著弟弟的手,把胡亥吃得津津有味的胡蘿卜放一旁。
“弟弟啊,這個你彆吃了,臟啊。”
可吃得興頭的胡海哪裡聽啊,他也是個氣性大的,甜脆甜脆的胡蘿卜很符合他的口味。小手又搶了過來,又哢嚓了一口。
“父王說了,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長公子偷偷地想,他若當上秦王,一定會選一份最好的封地給弟弟!
不出所料,扶蘇看到胡亥坐在專門的兒童椅上,被父王喂著吃東西。六個月的寶寶小臉胖得跟一個發麵餅似的,小嘴巴大大張開,像嗷嗷待哺的小奶一樣。一見到他過來,胡亥就“啊啊”地興奮喊著。
來,這人快來給寶寶喂飯!
幾乎日日都見麵,扶蘇在胡亥幼小的心靈裡,已經被蓋上了一個“熟人”的戳。
小孩對著父王行過禮,接過來父王手裡的碗,給胡亥喂食。有種投喂寵物的錯覺,扶蘇最喜歡給弟弟喂飯了,他瞧見碗裡時煮得極爛的糊糊,還帶點深綠色的不明物體,看著一點兒食欲都沒有,似乎不是什麼好東西。
護弟心切的扶蘇微微皺了皺眉頭,“膳房就給弟弟做這個?”
那群宮人膽子肥了吧,竟敢如此怠慢公子?看著跟豬食差不多!
蕭靖:“......”
這是他給胡亥發明的輔食,菠菜泥煮雞茸粥嘛,雖然營養滿分,但煮出來確實不美觀。
也真的很像豬食。
“沒,這是寡人特地讓他們做的,綠的是菠菜,胡亥該學會吃點蔬菜了。”
蕭靖沒好意思讓廚房的人替他背鍋,難得看到大兒子為了小兒子要發脾氣,他好氣又好笑。扶蘇脾氣好,他是知道的,但老實孩子會發脾氣——
這就更讓他滿意了!
在秦王這個位置上,他寧願要個暴脾氣的扶蘇,也不想要一個軟柿子。
扶蘇不放心,怕父王被底下的人欺瞞,他用食指蘸了點弟弟的輔食糊糊,確定味道不錯之後,才稍稍點頭。喂完弟弟,他這才把注意力往旁邊瞧,剛進殿時聞到的肉香味越發濃烈,他的眼神留意到父王座位上擺著一盤金黃色的點心,肉味就是從那兒飄出來的!
不知道那盤是什麼肉,反正他的腦子裡隻剩下“要吃”那兩個字。比起剛才豬食一樣的糊糊,這盤肉的香氣逼人,堆得跟小山似的,如此充足的肉量,每一塊都足有兩指厚,起碼有一斤重!
不待他問,蕭靖就主動提起,“這是炸雞腿,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他記得這小子說不愛吃雞腿的,就想著如何打臉扶蘇。
嘻嘻,天底下沒有比他更壞的父親了。
扶蘇:“謝謝父王,我就不客氣了。”
小孩伸手拿了一根手/槍腿,外皮酥脆還熱乎著,但也不燙手。他從來沒有吃過炸的東西,一口咬下去,嘴裡都是炸雞皮爆裂開的“哢嚓哢嚓”聲音,聽覺和味覺上都是雙重享受,連帶吃得飽飽的隔壁小孩胡亥都被吸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