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明宇頭低低的,一句話都沒說,由著錢明遠罵。還是錢家小廝過來勸,錢明遠才一邊罵人,一邊上馬車。
而這一幕,恰好被經過的虎頭看到。
回到府衙時,虎頭聽兩位大人正在罵錢明遠不做人,立馬說了自己看到的。
“兩位大人是沒看到,錢明遠對他庶弟,就像對畜生一樣,在街上指著鼻子就罵。”虎頭學著錢明遠扇巴掌的動作,揮了一下手,“如果我是錢明遠弟弟,回家必定要告狀去!”
“告狀怕是沒用。”江雲康穿越而來後,更加懂嫡庶的區彆,特彆是嫡長子在家族裡的地位,是最重要的兒子。
“如果告狀有用,錢明遠就不會那麼囂張。想來是家裡的人不管這個事,錢明遠才會這樣。”江雲康想了想,突然有了個想法,“書硯,你去打聽下錢家的事,越仔細的越好。”
“三郎,你這是要做什麼?”白輕舟問。
江雲康剛說完,外邊就有侍衛敲門。
侍衛進來後,說有一位江雲康的好友來了。白輕舟聽到有人找江雲康,主動先退了出去,給江雲康騰出說話的空間。
江雲康想著,他在新餘的好友,不是徐放就是木疆,但是等人進來後,才發現是林海。
“大哥,你怎麼來了?”江雲康驚訝道。
“噓,你彆那麼大聲。”林海笑著擺手,轉身讓書硯關了門,坐下後再道,“姝兒放心不下你,讓我經過新餘是,一定要給你送信。我想著與其送信,還不如親自來看看你。”
為了不影響到江雲康的官聲,林海隻說是江雲康朋友,並沒有道明身份。
江雲康方才還想到林海,沒想到這會就能見到林海,興奮道,“我都好,新餘條件是艱苦了一點,但你看看,我現在也越來越好。”
林海轉頭看了一圈屋子裡的陳設,簡單的不能再簡單,想到江雲康出身侯府卻能吃這個苦,心中不由更看重江雲康。
“三郎能有誌氣是好事,你在新餘,我們全家都一直記掛你。”林海語重心長道,“不過你這裡也太簡陋一些,姝兒不是有給你錢嗎?”
屋裡除了書硯沒彆人,林海有什麼話就直說了。
“姝兒是給了錢,隻是財不外露,若是我拿出一大筆的銀錢,彆人豈不是要想我的錢從哪裡來?”江雲康說完這個,想到林海既然來了,他可以從林海手中買糧,“大哥,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林海聽完江雲康說的,眉頭緊皺,“早些年,父親想過來新餘做生意,當時和錢家就打過交道,那會還是錢明遠的父親當家。”
“你和讀書人,論生意怎麼做,還是不行的。”林海也知道林家不好這會入局新餘,不然日後彆人說到這個,就算他們清白,也會被說成是江雲康給林家行了方便,所以林家的避嫌,“有錢家這種地頭蛇一般的富商在,你和白大人想要辦事可不容易。糧價這個事,我幫你想法子!”
“大哥打算怎麼做?”江雲康問。
“咱們做生意的,認識的人最多。”林海深得林全福真傳,不許多想就有了主意,“憑他錢明遠再有想法,也料不到半路會殺出一個程咬金。”
林海頓住喝了口茶,在繼續道,“我找個人,扮成經過的壓鏢人,讓他們去城外賣糧食。價格呢,就和新餘之前的價格一樣多。不過每天都限定量,你等著,用不了幾日,新餘的糧價就會降下來。到時候我們拍拍屁股走人,誰也不知道我們是誰。”
林家的糧食也是買來的,車馬人工都需要錢,光是打價格戰,會讓林家也受損嚴重。所以林海不是把所有糧食拿出來賣,而是用部分糧食拉低新餘糧價,等百姓們買夠存糧便行。
這樣林家不會虧本,還能幫到江雲康。
“還是大哥厲害。”做生意這方麵,江雲康由衷地佩服林家人。
林海悄悄地來,又悄悄地離開,他讓江雲康連白輕舟都彆說,隻說是過往的一個熟人。
江雲康送走林海後,心裡鬆了一口氣,夜裡也睡得好一點。
不過,林海找人和運糧都需要一些時間。
但新餘的糧價已經高了一段時間,這日江雲康剛醒來,就聽到侍衛說,又一群百姓圍到糧庫外,鬨著要官府放糧。
江雲康急匆匆地趕到糧庫,看到圍著的一群人,還沒靠近,百姓們看到他就衝了過來。
“江大人,您是新餘的父母官,您得為我們想想啊。要是再不給我們放糧,我們就要餓死了!”
“你們說糧庫沒糧,那就打開給我們看看,不然誰知道,是不是你們自己私吞了!”
“就是,打開糧庫看看!”
“我們要看糧庫!”
……
大家都要看糧庫,若不是有侍衛攔著,指不定還有哪個衝動地上來打人。
而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小樓裡,錢明遠正氣定神閒的喝茶。
錢掌櫃在窗後站了一會,對著窗外呸了一聲,“什麼玩意,自以為讀過幾天書就了不起,現在好了,被百姓們圍著,就該有人上去打兩拳。”
錢掌櫃剛說完,就有錢家小廝過來,和錢明遠說安排人混在百姓中。
錢掌櫃聽得興奮,“大爺,今兒個,隻要江雲康不開糧庫,百姓們就要把江雲康罵死。但如果開了糧庫,百姓們發現裡麵沒有糧,會更坐不住。開還是不開,都是無解。”
錢明遠前兩日就收到風聲,說府衙的糧倉裡沒糧了,他便又把糧價抬了抬,現在大部分人都買不起糧食,官府又不放糧,百姓們自然要鬨。
引起民憤後,彈劾江雲康的折子再往皇上跟前一送,江雲康的烏紗帽也就沒了。
錢明遠是打定主意要報仇,聽江雲康要去開倉是,唇角也是帶著看戲的笑容,“他倒是不怕死,好歹拖個兩天也好,結果今日就要開倉。”
“是啊,他這是自尋死路。”錢掌櫃附和道。
而在錢家小樓不遠的地方,齊家人也在關注著江雲康的動向。
齊家經過戰亂,損失不少。後來為了壓錢家一頭,齊家老爺更是咬牙拿錢出來。
這次抬價,齊家倒不是要為難江雲康,而是需要緩一口氣,掙回一點損失。
齊思孝坐在窗邊,看著江雲康帶人去開糧倉,和錢明遠一樣訝異,“父親,兩大人為何不拖兩日?”
齊家的打算是,再過兩日,便和江雲康示好,他們掙了一部分錢,也不好把江雲康和白輕舟得罪到死。讓江雲康陷入為難的境地,他們在施以援手,這樣便好攀附上關係。
齊越也沒料到江雲康會現在就開倉證明,“這個江大人,年紀雖輕,但他做事往往出人意料。”
“是啊。”齊思孝點頭道,“聽說廣彙錢莊那件事,是錢家吃了悶虧。我真是沒想到,兩大人會有如此智謀。若是那日錢家人堅定一點,江大人就沒了。”
“但世上沒有如果。”齊越笑了下,看到百姓們突然鎮定下來,正好自己派出去的人回來了,便問怎麼回事。
“回老爺,江大人說,雖然現在糧倉裡沒有糧,但用不了兩日,便會有新的商隊到新餘,到時候的價格肯定更便宜。江大人說得信誓旦旦,大家夥也就暫時信了他。”小廝道。
齊越聽得皺起濃眉,“他真說有糧來?”
小廝點頭,“是的,小的親耳聽到。”
齊思孝急了,“父親,若是江大人真找到其他商隊,等江隊送到新餘,咱們豈不是也把江大人得罪了?”
齊家不像錢家有強大的靠山,本來隻是想耍點小聰明,但沒想到江雲康還會有後手,竟然能找到其他糧隊。
齊越也坐不住,直起身子道,“讓人先去把糧價降低一成,再去備份禮,我要拜見下這位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