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2)

姑姑與母親正背著自己說起人生大事, 而人生大事的主角許少庭本人卻是一無所知。

某種程度上到是很符合華夏傳統, 子女的結婚其實和子女有什麼關係,華夏的婚姻主角明麵上看似乎是一男一女,隱藏在婚姻下的卻是兩方家庭的斟酌考量了。

一九二八年的一月二十三日是春節, 於一月十五日,離除夕夜僅剩一周的時間, 許嫣然前前後後打聽了一番,拿出她自是比彆人強出一截的交際能力,選定了這天晚上五點開始的晚宴。

但相親此事排在第二, 更考慮到的乃是這個年紀的男孩也該出門見見世麵。

許少庭大抵也是不用寫稿子,在家歲月靜好了大半個月,許嫣然勸他兩句, 許少庭已經開始略有鬆動。

許嫣然順嘴說道:“到了那裡,不想和人交朋友,去吃個飯就是了, 聽說是從日本海灣當日運來的龍蝦與帝王蟹, 再是新鮮不過。”

其實不說這句, 也想要答應了, 畢竟這樣場合想不想交際都在於自己,和去年那件事還是很不一樣。且即使作為個死宅,宅久了也想出去看看世界。

許少庭勉強回道:“那天如果無事,就和你們一起去吧。”

許嫣然得到想要答案,隻是心中詫異想到:原來她侄子的本質其實是個吃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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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到了時間,作為一名在這個時代並無什麼好友的許少庭, 又完成了“無所事事的一天”這一成就,四點開始就被許嫣然催著換衣服出門。

學校早就放假,這次出門除了許嫣然還有張氏,珍珍倒是被丟在家中,一個人孤零零的吃晚飯。

小姑娘愛湊熱鬨,很是不滿,張氏猶猶豫豫的也想留在家中,便被許嫣然私底下說:“你個做母親的,難道不去相看相看那女孩?”

張氏便在這日換上身旗袍——這種場合總歸不會出錯,外麵罩著件長及腳踝的厚呢子外套,許嫣然也打扮的頗為低調。

但臨出門前,許少庭看著穿暗色旗袍,塗著深色口紅,將頭發也如數盤在腦後,因而顯露出修長潔白的脖頸與精致小巧的臉龐的便宜姑姑,心中不免歎息:什麼叫做低調的華麗?這就是了。

這位姑姑不說彆的,在“美”之一字上,無論氣質與外表都是令人歎服的。

許嫣然和張氏穿的已是低調,但對比起許少庭,男士想要出彩比女士的選擇更是少的堪稱匱乏。許少庭又是個怕冷的人,裡麵穿著身不出錯的黑色西裝,未穿上西裝外套前,白襯衫黑褲子,稱得起一句是個可愛少年。

等穿上西裝外套,許嫣然見了,也得歎氣,與張氏說:“像是個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張氏也道:“還是太瘦了,不過這樣瘦伶伶的,看著也頗有風度。”

等許少庭在西裝外麵套上長棉襖,戴上毛線帽子與圍巾,整個人隻露出雙眼睛,許嫣然扭頭不忍直視的對張氏說道:“真是……真是不想再看下去。”

待到坐在車上,這時代的車還沒先進到裝有空調,鐵皮車裡夏天悶熱,冬天車裡比車外還冷,兩位女士並開車的司機都在靠打哆嗦為自身造暖,許少庭一張臉躲在帽子圍巾後麵,涼颼颼的出聲:“我都說了這天穿厚點不會出錯,那什麼在滬市酒店舉辦的晚宴,冷不冷啊?”

許嫣然白了這貨一眼:“室內有暖氣,你且放心,絕不會凍著你。”

許少庭閒聊兩句,提到姑姑的強大交際能力,許嫣然便道:“並非我善於交際,不說彆的,這滬市明麵上對我笑吟吟的人,背地裡說我什麼,我自己也能想到。”

“但為何明麵上不敢直說?”許嫣然看著侄子,“其中道理可能想明白?”

放在以前自是以為許嫣然貌美,八麵玲瓏長袖善舞,也許還有沾了許懷清的光。

放在如今,許少庭想想,自然不會是因為貌美這個原因,他道:“因為……姑姑很有錢。”

許嫣然滿意一笑:“便是這個道理了,但不僅還要有錢,這年頭有錢人一夕之間家破人亡的事情還少見嗎,有錢之餘,也要多多與人打交道才是。”

許少庭心道,這不就是錢/權交易嗎,有錢也比不上有權,也不知許嫣然都和哪些大人物有來往。

許嫣然突然幽幽歎口氣:“人們總以為社交場上最優秀的交際者是八麵玲瓏且貌美的女子,以我的經驗,要是自己有錢有地位,站那做個樹樁子,也都巴巴的往你眼前湊。”

“許多人常常認識了許多有錢人和有地位的人,便也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許嫣然瞥一眼侄子,“可其實卻都不如自己去做那個有錢有地位的人。”

這感慨不知怎麼的,讓許少庭有些驢頭不對馬尾的想到了他曾經看過的電視劇中,有位女性角色說過一句這樣的台詞:可憐的是老女人,而不是有錢的老女人。

涉及到這樣價值觀的聊天,張氏慣常不太會參與其中,她如今的觀念雖改變了許多,但對於許嫣然諸如此類的話仍是不讚同。有時會爭論兩句,有時候便靜靜地在一邊聽著,但心裡想的是什麼卻是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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