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茂暫時放下手裡的東西,半跪著伸手探去,隨後手被用力抓住,那個孩子聲音沙啞地開口。
“爸……爸爸……彆……”
斷斷續續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哽咽音調,或許是高燒讓這個孩子有些頭腦不清醒,朔茂雖然意外,但還是耐心的拍了拍。
“嗨嗨,是我是我,先好好休息吧。”
十六歲的少年突然多了個孩子,他並沒有覺得冒犯,隻是意外地挑眉後接受良好。朔茂甚至還有閒心想著,要不是年紀不對,他們都是白頭發,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是父子。
滾燙的手死死握緊身邊的人,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那樣不舍。
意識模糊的白發孩童,一遍遍喊著爸爸,起先並沒有得到回應,但慢慢的也有一個聲音,在一句句回答。
“嗯嗯,我在。”
夜晚還算安靜,但這樣的安穩隻持續到半夜。意識到有人靠近後,朔茂毫不猶豫將火堆澆滅。
帶上那個難得睡過去的孩子後,朔茂動作輕快的起身,飛身躍上樹梢,隨後在樹木間跳躍奔走。
犬塚一族的追蹤能力果然強大,意識到偏離回族的路後,朔茂咋舌的同時又停了下來。
遠遠地就聽見犬吠,不同於自然的聲音從幾個方向而來。
被包圍了。
他都沒有開始實施行動,這些家夥為什麼緊追不舍?朔茂有些不解,但現在的情況似乎並沒有交涉的餘地。
犬塚一族來勢凶猛,並沒有留出解釋的時間,上來就是數把苦無。
“喂喂,我沒做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吧。”白發少年後撤躲避著,一副無奈的表情,“追了一天一夜也應該夠了吧。”
沒人理會他的話,反倒又氣勢洶洶的襲擊而去。這樣不對勁的反應,很容易便能聯想到,大概是做了那個背鍋的人。
朔茂一邊還算靈活的躲避,一邊回想著。
這次的任務是由一名貴族所委托,護送一批貨物抵達領城。
這個任務算不上複雜,但卻有很多競爭者。這批貨物被另一方勢力所盯上,所以光已知參與的忍族,就起碼有三方。
這本是父親考驗他的一個任務,所以由朔茂一人負責,放棄也不會受到責怪。但如今被冤枉、牽連進這件事裡,怕是回去會被兩位兄長“安慰”一番。
這樣一想就讓人頭痛起來,加上越發局促的場麵,朔茂一度懷疑是不是被針對了。
他性格一向隨和,雖然這次是獨自一人行動,但蹤跡也還算隱蔽,到底是怎麼暴露的?
正想著,一枚手裡劍險險從臉側擦過。
“還帶個拖油瓶就彆掙紮了。”有人嘲諷說道,“你暗中使詐的時候,怎麼沒想到現在?沒想到你們千手一族,也如此的不要臉。”
朔茂眼睛轉動,大概猜到了是誰。
他千手朔茂,並不是很有名的存在,而且之前行事也並不招搖。這副無論大小壞事都往千手頭上扣的風範,一看就是出自宇智波。
白發少年沉沉歎息一聲,表情頗為無奈:“我可以解釋。”
話音剛落,成包圍圈的犬塚一族便言辭犀利拒絕,他們冷笑著說道:“把東西交出來,我們便放你離開。”
想著空空的兩邊口袋,朔茂沉吟片刻,委婉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能不能告訴我,要給什麼?”
“哈?開什麼玩笑。”
白發少年一副隨和的模樣,真摯的表情不像作假,但正因為這樣,才讓人火大。
看來交涉失敗,朔茂垂下眼眸,正想著下一步應該怎麼做時,垂在脖頸一側的手,突然動彈起來。
餘光可以觀察到,那隻手的主人正在暗自用力,似乎想要直起身來幫忙。
朔茂連忙按住了那隻手,小聲說道:“彆亂動啊,等下數到三我們就跑怎麼樣?”
這樣的交流有些多餘,因為被背著的人難以動彈,隻有一隻微微閉著的眼睛還能轉動。
朔茂暗自下蹲蓄力,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1、2、3!”
寬大的袖子裡飛出拳頭大小的東西,隨後在近距離炸開。紅色的粉末高高揚起,在驟起的風帶動下,四處飄去。
辛辣刺激的粉末,嗆得人眼睛模糊、嗓子生疼,於是此起彼伏響起了咳嗽聲,連隨行的犬也嗚咽著把鼻子埋入爪子底下。
“可惡的家夥!”
不理會身後的罵聲,快速遠去的朔茂,側目回頭看去:“真是難得,居然出乎意料的成功了。”
還以為會和上次一樣失敗,現在看來昨天果然是運氣不好。
犬塚一族飼養著通靈獸犬,但並不是將它們當作工具,也不是利用它們,反倒是如同夥伴親人那樣親密。
這招雖然有些惡劣、像是惡作劇那般,但也是不傷害彼此最好的辦法。
而看著少年臉上洋溢的笑容,以及那陽光下飄起的白發,被背著的孩童小心翼翼圈緊手臂,低聲喊了一句:“爸爸。”
“嗯?怎麼了嗎。”
少年並沒有否認這個稱呼,這讓卡卡西稍稍感覺到安心,隨後鼻尖一酸,眼淚幾乎是不受控製的滿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