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崎司妻一晚上也沒醒來,躺在病床上,披著潔白的床單,宛如童話裡的睡美人。
佐藤久司在醫院隻待到晚上九點,為了照顧水永葉音的感受,早早離開了。
水永葉子沒跟來,她說有急事要處理,估計是一些救災的事情。
東京的夜晚很冷,雨水冰涼刺骨,呼嘯的大風似乎要刮下行人的一層肉。
來來往往的車輛,都沒有開車燈,不知道會不會撞在一起。
已經是五月中旬,天氣慢慢變暖的日子,但因為這樣的天氣,隻能迫不得已延長春天。
微微亮的霓虹燈,在夜裡閃爍;搖搖欲墜的路燈,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佐藤久司有些迷茫。
不想統計大雨持續的時間,因為沒有意義。
不想犧牲任何一個人,因為都沒有錯,是他的錯。
愈來愈後厚的雨雲,縱使是白天,也黑得跟傍晚一樣,路燈二十四小時開著,沒有熄滅的時候。
東京這座城市,適應能力很強,那麼再持續一段時間也無所謂吧。
“還是下不定決心嗎?”水永葉音邊走邊看向他,“需要我幫你下決定?”
“如果真的那麼簡單,該多好。”佐藤久司苦笑道。
手撐著傘,雨勢隱約有些變大,握著傘柄的手微微發白。
走在路上,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那邊有一個撐著粉傘的流浪漢,推著可憐的自行車,鏈條耷拉在踏板上。
是西野舞的傘?
他想起來了,在「街角咖啡廳」門口,那個穿著女仆裝的少女,身上仿佛散發著刺眼的光芒。
身邊也有位如玫瑰般的少女,芳香誘人,但同時荊棘遍布。
要有受傷流血的覺悟。
但這樣的少女,正靜靜走在自己身邊,聽自己說話,聽他訴說煩惱,為他出謀劃策。
而他,卻在想另一位少女,那個仿佛不會悲傷,被稱為青梅竹馬的人。
負罪感從心頭升起,在潮濕雨氣的刺激下,有種彆樣的刺激。
佐藤久司不禁這樣想到。
“有失有得,”水永葉音櫻唇微張,“你還有更好辦法嗎?”
“有。”佐藤久司不再隱瞞,“比如水永同學的話,‘有失有得’,失的是我。”
“……”水永葉音的眼神變得深邃,“我不允許。”
四個字,她說的很慢。
一字一頓,似乎有千鈞重量。
“我知道。”
“你死,或者她死,隻能是後麵那個選擇。”水永葉音已經替他做了決定。
“……我本來就要死。”佐藤久司的語氣忽然變得平靜。
“療養院醫療設施很先進,你不會死。”
“知道嗎,過去我父親來東京治療的時候,那裡的專家,對我母親說,這裡的醫療設施是最先進的。”
“你不相信我?”水永葉音停下腳步,聲音異常冰冷。
情侶之間,最大的障礙,就是信任。
將自己托付給對方,未來一起生活、奮鬥。
“我信,但讓一個孩子承擔我的錯誤,這是我的原則絕不允許的。”佐藤久司以同樣嚴肅的眼神看著她。
“我不是一個好人。”
“我知道。”
“你要時刻我會替你動手。”
“……謝謝。我會阻止你,水永同學。”
“你惹到我的底線了,佐藤久司。”因為身高,水永葉音仰視著他,但卻仿佛是居高臨下,“我的東西,我的所有物,不允許出現背叛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