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有些滑膩，是青苔。
路很窄，隻能供一人同行，佐藤久司在前，神代茜在後。
爬到半山腰，向下看去，透過樹木的枝葉，可以瞥見城市的一角。
額頭爬滿汗水，滴落在襯衫裡。
“茜，你熱嗎？“佐藤久司向後看去。
“不熱……也不累？“帶有詢問的語氣，神代茜看向她。
很異常。
佐藤久司體力很差，但姑且算是一個成年人，沒理由比五歲小姑年的毅力還差。
走到前麵稍微寬敞的落腳點，坐下。
神代茜也跟著坐在他旁邊。
他牽上女孩的手，一瞬間，清涼由接觸的皮膚，傳入大腦。
因為爬山，產生的疲憊感，直接消失不見。
連五月初，稍微有些升溫的天氣，也瞬間變得剛入四月時那樣清爽。
耳邊環繞著海浪聲，以及鯨魚在深海的叫聲。
“茜，你有聽到什麼嗎？“佐藤久司問。
“沒有，“神代茜搖頭，疑惑地問，”大哥哥有聽到什麼嗎？“
“……不，什麼都沒聽見，或許是我出現幻覺了吧。“佐藤久司沉吟一會兒，決定隱瞞。
“……“
神代茜本能地察覺到不對勁，抱著雙膝，低下了頭。
眼神愈發暗淡，但是下一瞬，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猛地向向天空看去。
“大哥哥！烏雲！“
“什麼？！“
佐藤久司快要被搞瘋了。
坐在半山腰，視野開闊，可以看到遠處的天邊，已經有一大片傘狀的烏雲，正慢慢侵蝕白棉花似的雲朵。
就像一張紙，要被完全浸濕一樣。
仿佛大山壓頂的感覺很熟悉，這是東京天上的那片烏雲，隻是形狀有些不同。
如果說東京的烏雲是一片大海，永遠也下不完，那現在這朵中間厚兩邊薄的烏雲，就像一隻……水母？
“茜，我們要抓緊時間了。”佐藤久似站起來，拍拍身後的塵土。
“嗯。”神代茜也站起來，重複和他一樣的動作，然後牽上他的手。
“這是？“
“大哥哥很熱、很累吧，那就抓住茜的手，這樣就會輕鬆。“
“……謝謝。“
突然，神代茜感覺自己的肩膀被拖住，然後視線一轉，原本隻能仰頭看到的樹枝，現在已經近在眼前。
被抱起來了？！
“這這這！”她有些慌亂。
“被孩子幫助，可不是我的風格，”佐藤久司嘴角上揚，“雖然茜不熱、不累，但是額頭的汗水，已經把你的身體狀態給出賣了。“
“什麼？“神代茜伸出手，撫摸額頭，摸到了一股濕潤。
“那隻是幻覺。”
佐藤久司抱著她，繼續往滑膩的石階上爬，“這是一種很危險的現象。不知道疼痛、疲憊，聽起來是件好事，但是要知道，那些感受，是一個人活下去的基本保證。“
“……茜……要死了嗎？”
聽到這句話，佐藤久司的身體僵了一下，但很快恢複正常。
“嗬，讓一個……拯救，真是夠可笑。”他低聲喃喃道。
“大哥哥，你在說什麼？”神代茜抬起頭，盯著他不斷落下汗珠的下巴。
“我在說，馬上就要到山頂了，期不期待？”
“應該……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