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抬出去,告訴翰林院,他以後不用來了。”
彆說對衛成天然欣賞的乾元帝,就連太監總管都覺得今天派來這個比昨個兒到禦前伺候的衛侍讀差太多。人家衛侍讀看著多從容淡定?那個不卑不亢的姿態,不高不低的聲音,不疾不徐的語速,恰到好處的建議……他是句句話都說到皇上心坎上。也難怪皇上欣賞他,這麼對比起來差距真夠大的。
太監總管眼神示意底下的行動,趕緊把人抬出去,問皇上要不要再召個人來。
“興致都讓他敗光了。”
哦,那是不用。
禦前伺候的小太監把胡翰林抬出門去,招來侍衛,讓侍衛“送”他回翰林院,並告訴掌院,說他在禦前失儀,以後彆派過來了。
看胡翰林這幅慘狀,同僚都慶幸今兒個去的不是自己,又好奇他到底遇上什麼事才會暈在宮中。等他醒來,就有人第一時間問他,胡翰林起先還沒想起自己身在何處,待意識回籠,他一臉絕望覺得天都塌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就觸怒了皇上被侍衛抬出宮來?”
“彆暈,你說話。”
“不是說皇上心情不錯?昨個兒頭一回當差的衛侍讀都好好回來了,你怎麼會出事?”
“你也不是頭一回進宮當差,怎麼會在禦前失儀?”
胡翰林滿身絕望,他什麼都不想說,也說不出,隻是說想靜靜。他這個樣子把其他人給嚇著了,尤其是排在明後天當差的,這會兒心裡一陣陣發虛。他倆前後找到掌院,說身體不適不好到禦前走動,請掌院撤了他們,安排其他同僚頂上。
其他同僚也不乾,能排到的紛紛稱病,得用的竟然隻剩下一個衛成。
掌院學士心裡清楚他們是怕步上胡翰林的後塵,像胡翰林這樣因為禦前失儀被皇上厭棄,以後哪有機會出頭?可是吧,翰林院上下紛紛稱病,誰都不願到禦前當差,這也笑死人了。
做天子近臣可以敬畏皇上,不能懼怕皇上,怕成這樣還想得皇上賞識?
就從這次的事,掌院學士看出來了,這些人以後興許能有發展,可絕對成不了皇上的心腹權臣,三四品官估摸就到頭,沒魄力沒膽色憑什麼當上一二品大員?
他招來衛成,說後麵幾天都由他進宮去當差,讓他有個準備。
衛成有些驚訝,沒問為什麼,應承下來。
同僚都關注著衛成的情況,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都好好的,問他做了什麼,也就是很籠統的回答給皇上講經替皇上讀書。看他啥事沒有同僚懷疑是不是老胡自己沒做好事,他們又想把進宮當差的活拿回去,衛成也沒說什麼,反正掌院怎麼安排他就聽著。活分給他看不出特彆高興,分給彆人他也沒什麼失落,看著沉穩得很。
話分兩頭,會試那邊也有說法了,皇上頒下新的規矩,並且重新任命主考,準備在五月間重試。等收拾好貢院出好題重新開考,宣寶都要滿月了。
這二十多天立宣寶長開了很多,看著白嫩得很。
孩子太小每天絕大多數時辰都在睡,暫時還看不出性情,不過他醒著的時候特彆安靜,原先硯台雖然也乖,不哭不鬨,可硯台活潑,愛動還愛現。宣寶就不那樣,早先薑蜜還擔心怕他安靜過頭,心裡琢磨是不是不妥,不過隻要他醒著,你一說話他會看過來,很認真在聽的樣子,瞧著並不像呆瓜。
這個表現才讓薑蜜稍稍放心。
又覺得沒做奇奇怪怪的夢應該還好,可能就是個天生的鋸嘴葫蘆。他哥話多,替他把話全說完了。
宣寶剛出生的時候硯台看他略有些皺,嫌醜,現在不嫌了,覺得這樣還像是娘生的,不愧是衛家的寶。
硯台踮起腳把自己掛在宣寶那張圍起來的小木床上,邊看邊喊弟弟。宣寶又不會說話,哪會回他?這下硯台委屈了。
“娘,你說弟弟是不是不喜歡我?我喊他他都不答應。”
“想什麼呢?宣寶還小,他不會說話,怎麼答應你?”
“他為什麼不會說話?”
“因為他小啊,硯台小時候也不會說話,八個月大的時候都隻會咿咿呀呀,一歲多才開會喊爺奶。”
硯台聽著一臉懵,不相信問:“是嗎?”
“咋的娘還會騙你?”
硯台恍恍惚惚的,等他奶端著湯進來才回過神:“奶我問你哦,我什麼時候學會說話的?”
“一歲多吧,原先隻會咿咿呀呀,有天突然喊了聲奶,我以為聽錯了。”
“是真的啊……”
吳婆子問他什麼是真的?薑蜜讓婆婆過來點,笑道:“他趴在小床上喊弟弟,喊了半天跟我鬨委屈,問我弟弟是不是不喜歡他?我說宣寶這麼小知道啥?咋說都得滿歲前後才能學會說話。”
“是這樣,硯台彆急,你弟弟還小呢。”
硯台嘟噥說:“我還想著教娘一個也是教,順便也教弟弟認字,結果他話都不會說。”硯台年紀輕輕就有了為人兄長的煩惱,還在想弟弟這麼呆以後可咋辦呢?當哥哥的還是要更厲害一點。
他心裡這麼想,嘴上沒說。
想著弟弟本來就不太聰明的樣子,要多鼓勵他,還說他是笨蛋他得多傷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