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人明明有實力對付他,但卻置若罔聞,任由他叫囂,看來人家說的沒錯,鎮北王世子也拿他沒辦法。”
“什麼叫置若罔聞,剛才他還給了安平伯子一巴掌。”
“然後呢?若非安平伯子辱罵鎮北王世子,隻怕他還會一直忍氣吞聲,歸根結底是他心裡清楚,在京師這個地界,沒人能給他撐腰。”
此話一出。
眾人全都陷入沉默。
因為他們心裡清楚。
這人說的沒錯。
春風堂的人要是有底氣,便不會任由安平伯子站在這裡叫囂。
“事情發生這麼久,鎮北王世子還沒來,看來是不會來了。”
“估計又和以前一樣,金吾衛過來訓斥春風堂的夥計幾句,再將安平伯子送回安平伯府。”
“還以為這一次安平伯子踢到了鐵板,沒成想是個木板。”
春風堂的牌匾下。
李勇聽見四周的議論聲,目光中有怒火熊熊燃燒,手握成拳頭,恨不得一拳打爆這個家夥的腦袋。
但是。
他心裡清楚,自己不能這麼做。
因為會給世子帶來麻煩。
他知道。
許多削藩派暗中一直在盯著世子,隻要世子犯錯,立刻便會群起而攻之。
自己作為世子的侍衛統領,首要的職責是保護好世子,其次就是不給世子添麻煩。
因此,即便對方隻是七品,依舊要克製自己。
“忍!”
李勇在心裡告誡自己,緩緩閉上雙眼,深呼吸平複情緒。
就在此時。
他隱隱約約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隨著時間流逝,馬蹄聲越來越近。
“是刑部的人到了?”
李勇下意識地睜開雙眼,順著馬蹄聲望去,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世子!
李勇眸中露出喜色,但下一秒,又開始怕世子騎虎難下,麵露憂愁。
另一邊。
任平生縱馬狂奔,距離人群三十步外,勒住韁繩。
胯下駿馬發出一聲響亮的嘶鳴,穩穩當當的停了下來。
這一幕自然引得圍觀路人的一陣叫好。
“好騎術!”
任平生表情無喜無悲,翻身下馬,大步流星走向春風堂。
不一會。
眾人便認出了他,再次議論起來。
“是鎮北王世子,鎮北王世子來了!”
“也不知道世子能不能替大家出一口惡氣,好好的懲治這個安平伯子。”
對四周的議論聲。
任平生置若罔聞。
徑直的走向春風堂。
春風堂前。
安平伯子還在囂張的叫罵:“狗東西,耳朵聾了,老子讓你跪下來,給老子磕一百個響頭,不然老子遲早弄死你!”
聽見這話。
任平生腳步一頓,下一秒,好似沒有聽見,繼續走向李勇。
“世子。”
隻一眼,李勇就看出自家世子已經憤怒到了極致。
若非是他,事情也不會鬨到這般地步李勇臉上露出愧疚之色,低下了頭。
另一邊。
任平生走到李勇的跟前,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腳,冷冷的罵道:“沒用的東西!”
李勇挨了踹,表情更加愧疚,低著頭,小聲道:“卑職知錯。”
這一幕發生的太過突然。
圍觀的路人見到這一幕,先是一怔,隨即瞪大了雙眼,嘴巴微張,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們看到了什麼。
鎮北王世子沒有對付安平伯子,反而怒斥自家手下。
難道
安平伯子說的都是真的?
鎮北王世子就隻能在北境逞威風,到了京師,啥也不是。
還得向安平伯子低頭。
這.
怎麼會是這樣?
一時間,圍觀路人的心全都沉到了穀底,麵露失望,搖頭歎息。
彆說他們。
就連安平伯子自己都有點兒詫異。
他雖然醉了,但還沒糊塗。
原先想的是,鎮北王府的人打了自己,自己占理。
縱然如何鬨事,鎮北王世子也拿自己無可奈何。
他要是膽敢動手,自己便倒地不起,到頭來這件事還是會不了了之。
卻沒想到。
這個鎮北王世子竟然這麼慫。
自己什麼都沒做,他便已經認輸。
“果然是個廢物。”
安平伯子臉上露出濃濃的譏諷之色,不屑的冷哼一聲。
另一邊。
任平生踹了李勇一腳,站在原地,不冷不淡的問道:“你可知道自己錯在何處?”
李勇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卑職不該將事情鬨大。”
話音落下。
任平生沒有二話,上去又是一腳:“虧你是王府老人,到現在都不知道錯在何處。”
李勇低著頭,一言不發。
“老子告訴你,你錯在什麼地方,給我記住,就三個字。”
任平生看著麵前的李勇,一字一頓道:“太窩囊!”
太窩囊.李勇聞言,微微一愣,下意識的抬眸看向自家世子。
就見世子表情嚴肅,眸中帶著一抹恨鐵不成鋼和心疼。
“我鎮北王府把守國門,靠的是什麼?
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是貧賤不移,威武不屈,是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南西北風,是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不是逆來順受,忍辱負重,委曲求全!
這狗東西在咱們門口拉屎放屁,你不上去將他的狗腿打斷,就站在這裡看著?
你怎麼那麼能忍,你是忍者神龜?
出去以後彆說你是咱鎮北王府的人,鎮北王府沒你這樣的孬種!”
聽見這話,李勇整個人怔住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表情漸漸變得堅定,攥起拳頭,提高聲調道:“卑職知錯!”
“知錯就得該錯!”
任平生同樣提高聲調,一字一頓的道:“給本世子把這個狗東西的狗腿狗爪子卸了,一切後果,本世子承擔。
記住,出門在外,無論對方是哪個狗娘養的,被欺負了就得狠狠的揍回去,沒什麼好顧慮的,有鎮北王府給你撐腰!”
話音落下。
四周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下一秒。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熱烈的喊聲。
“說得好!”
“世子威武!”
“對這種欺人太甚的狗東西!就得狠狠揍回去!”
聽見鎮北王世子的話。
眾人感覺一陣熱血沸騰,對安平伯子的畏懼在這一刻煙消雲散,紛紛指著他破口大罵。
仿佛鎮北王世子也會給他們撐腰。
倒是有個半大的孩子,有點兒好奇地問道:“什麼是忍者神龜?”
無人回應。
大家都在期待著,那個叫李勇的能把安平伯子的胳膊卸了,給大家好好的出一口惡氣。
春風堂前。
安平伯子李一帆聽見這話,一顆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原先不屑的表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不安。
“本,本公子的爹是安平伯李正剛,你要是敢動我,後半輩子就在詔獄過吧!”
李一帆伸手指向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李勇,神色慌亂,聲音發顫,步步後退,再也沒有原先那股囂張勁。
剛才兩人已經有過交鋒。
他清楚自己和對方的實力差距。
如果對方全力以赴,確實有能力卸了自己的胳膊。
“彆,彆過來!”
眼見對方越來越近,李一帆聲音越發顫抖。
又退了幾步,後麵已是人群,退無可退。
李一帆停住腳步,咬了咬牙,厲聲道:“你彆逼我!真打起來,老子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李勇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一言不發,隻是默默的攥緊了拳頭,開始調動周身的靈氣。
李一帆見狀,也開始調動周身靈氣,做好戰鬥的準備。
他的家仆已經跑去刑部,隻要拖到刑部的人過來,對方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輕舉妄動。
四周的路人見到這一幕,十分自覺地開始後撤。
七品武夫之間的戰鬥,雖然不像四品和五品之間那樣範圍很大,卻也不是他們普通人能夠近距離圍觀的。
要是一不小心挨上一拳,運氣好在床上躺個半載,運氣不好一命嗚呼。
這一點,他們很清楚。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很快。
圍觀的路人就撤出幾十步遠,給兩人留下充足的戰鬥空間。
視線的中心。
李勇和李一帆也都已經蓄勢待發。
就在此時。
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便是一聲大喝。
“住手!”
一名金吾衛百戶快步走過來,看向李勇和李一帆,冷冷道:“京師內城禁止鬥毆,你們不知道嘛!”
李一帆聽見這話,臉上露出喜色,第一次覺得這些金吾衛沒那麼礙眼。
“劉百戶,此人當街毆打本公子,按照朝廷律法,應當如何處置。”
李一帆快步走到金吾衛百戶的跟前,指向李勇,開口道。
金吾衛百戶抬眸看了一眼李勇,又看了一眼他身後的任平生。
思索了幾秒,沒有回答,壓低聲音道:“還請李公子隨卑職回府。”
李一帆聽見這話,立刻便明白,這個金吾衛百戶想要和稀泥。
那個狗東西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打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要是忍氣吞聲,以後在京師還怎麼混。
但是,他有鎮北王世子撐腰,真要鬨起來,還真不好收場。
李一帆的臉上露出不甘之色,糾結幾秒,還是決定咽下這口氣,今後再想辦法報複。
“好,劉百戶快些帶本公子離開這裡。”李一帆壓低聲音道。
金吾衛百戶聽見這話,轉頭看向身後,那裡已經圍了一群路人。
他厲聲嗬斥:“都聚在這裡做什麼,讓開!”
說完,拔出長刀,大步流星。
圍觀的路人見到這一幕,不敢硬頂,紛紛讓開。
李一帆見狀,忙不迭跟了上去。
“就這麼走了?”
“靠!就知道會是這樣,還和以前一樣!”
圍觀的路人見到這一幕,原先被任平生點燃的情緒,再次落了下來。
一個個滿是失望。
就在此時。
一道清朗卻有力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
“本世子讓你走了嘛。”
話音落下。
李一帆腳步一頓,心中升起一股屈辱和惱怒,咬了咬牙,當作什麼都沒聽見,繼續向前。
下一秒。
聽見耳後傳來破空的聲音。
鐺!
一柄長刀從身後飛來,越過他的腦袋,直衝衝的插進了不遠處的地麵。
“欺人太甚!”
李一帆猛地轉身,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任平生,咬牙切齒地道:“你到底想怎樣!”
“斷腿斷臂,放你離開。”
任平生表情無喜無悲,冷冷地吐出八個字。
“大周自有律法在,我是安平伯府的公子,你如此欺辱與我,難道不怕朝堂非議?”
李一帆仍舊是一副倍受屈辱的模樣。
四周的路人聽見這話,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你還要不要臉,明明是你侮辱世子在先,怎麼到頭來變成世子欺辱你了?”
“就是!你剛才不是還很囂張,說什麼世子殿下就是個屁,壓根不敢拿你怎樣?現在又裝可憐,裝給誰看?”
“你還好意思提什麼律法,你當街調戲良家婦女,欺辱老幼的時候,可曾想過什麼律法,要是律法真的管用,你早該被關進大牢裡了。”
興許是任平生之前的那番話起到了作用。
此刻。
原先對李一帆十分畏懼的路人,紛紛站出來指責。
唾棄化作海浪,洶湧而來,仿佛要將李一帆吞沒。
“一群刁民,閉嘴!”
李一帆雙眼通紅,瞪向圍觀的路人,發出嘶吼。
這副模樣,倒確實嚇退了些人。
四周再次安靜下來。
就在此時。
任平生邁步走向李一帆,麵無表情,緩緩開口:“本世子給你一個機會,斷臂斷腿,或與本世子一戰,戰罷後你還活著,本世子放你離開。”
話音落下。
四周又一次陷入寂靜。
“剛才安平伯子是不是說,世子隻有九品的實力?”
“好像是。”
“九品打七品,能贏嗎?”
“微乎其微。”
“那世子這麼做,豈不是等於給李一帆一個台階,放他一馬?”
“.”路人沉默不語。
金吾衛百戶聽見這話,深深的看了任平生一眼,沒有說話。
而李一帆,短暫的恍惚後,忽然反應過來,任平生這是想放自己離開,又不好意思直接放,所以才這麼說。
剛才說的那麼好聽。
什麼鎮北王府從不忍辱負重,委曲求全。
還真以為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
原來到頭來也隻是個樣子貨。
既然你自己認慫,就彆怪本公子出手教訓你!
一念至此,李一帆看向任平生,表情嚴肅,一字一頓道:“既然如此,事先說好,你我這屬於武夫間的切磋比試,無論結果如何,都不能事後算帳,便是失手打殘,甚至打死對方,也是天命!”
這小子對自己很自信嘛
任平生看著他,淡淡道:“好。”
李一帆見任平生答應,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
“既然你自己找死,就彆怪本公子下手沒輕沒重!”
想到這。
李一帆繃緊肌肉,調動體內的靈氣,發出一聲怒喝:“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