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可問題是老板娘實在算不上什麼大善人,這句話再精準不過
地戳到了她的痛處,當即怒吼一聲:“你才要失蹤,瘋婆子!”
話音落下,兩個女人扭打成一團,周圍的吃瓜群眾一擁而上開始勸架,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林妧看得興致索然,望一眼身邊垂著腦袋的秦儀。
小姑娘沒有戴口罩,被灼燒過的臉頰因為羞愧與慌張泛起不自然的紅暈,剛剛被扇過耳光的位置高高腫起來,夾雜著被指甲劃過的血痕。
她柔聲開口:“你還好嗎?”
沒料到林妧會向自己搭話,秦儀匆忙眨眨眼睛:“嗯,謝謝你。”
“我的房間裡有些傷藥,可以送給你。”
“不用,”低著頭的少女終於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我臥室就有。”
她想了會兒,鄭重其事地加上一句:“真的非常感謝。”
“噢。”林妧的語速很慢,用了有些許憂慮的語氣,“可是你擦藥很不方便吧?”
見秦儀微微愣住,她偏過頭壓低聲音:“我可以幫你。”
幫助秦儀上藥,雖然同情占據了一定成分,但不可否認的是,林妧的確是存在一定私心的。
這個小女孩身上絕對藏有無人知曉的謎團,為了徹底將其解開,她必須嘗試著與其進行接觸。
小姑娘的房間位於一樓最裡層的角落,空間狹小得僅僅能容納一張單人床。如今已近傍晚,昏黃日光與淺紅色落霞一起映照在玻璃窗上,顯出幾分詭秘幽靜的氛圍。
唯一有幾分活力的,是窗台上擺放著的一束白色野花。用青色啤酒瓶裝盛,含羞待放的花苞與粲然綻開的花朵相映成趣,晚霞落在花瓣上,猶如少女羞紅的白淨臉頰。
傷藥是瓶沒有任何標識的三無產品,林妧用棉簽沾上一些,小心翼翼地塗抹在秦儀臉上的血痕上。
之前她一直遮遮掩掩,此時無比貼近地觀察,林妧才發現小姑娘臉上舊傷遍布,隨處可見尚未愈合的疤痕,想必是遭到了繼母的虐待。
細想下來,她的父親居然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姐姐。”秦儀輕聲開口,灰黑色的瞳孔黯淡無光,“你不要在這裡留太久,村子裡不安全。”
林妧的動作沒有停頓:“不安全?”
“最近……經常有人失蹤,聽說山裡住著怪物。”她下意識攢緊衣角,“自從這件事發生以來,就幾乎沒有外人再來遊玩了。”
林妧沒有立即應聲。
她想直截了當地開口詢問,秦儀每天夜裡究竟獨自去了哪裡,為什麼失蹤的人裡有不少欺負過她的村民,她現在和善膽怯的模樣又是真是假。
但現如今兩人關係並不熟絡,如此直白的提問反而會打草驚蛇。
在塗完藥膏道彆之前,林妧最後看了一眼窗台上的小白花:“這束花挺好看。”
秦儀頓了頓,微微勾起嘴角:“謝謝,我也很喜歡它……在眼睛還能看見的時候。”
*
山林之中道路崎嶇、危機四伏,夜間前往顯然不是明智之選,經過一番討論,林妧與秦淮書決定在第二天早上深入探索。
被五花大綁的饒光不停掙紮:“那座山簡直像個迷宮,如果沒有我帶路,你們一定會迷路的!”
“你要是趁機逃跑怎麼辦?”林妧彎下腰與他對視,刻意加重語氣,“不過不熟悉地形的確是個很大的問題……雖然把你用繩子綁住走在路上,不管怎麼看都很奇怪,但如果是秦淮書的話,一定能做到的。”
秦淮書渾身一抖。
一男一女牽著被綁成粽子的男孩子什麼的,這已經不是奇怪了,簡直是開放式羞恥py啊!求求上天垂憐垂憐他所剩無幾的臉麵吧!
林妧被他逗得笑出聲,溫聲解釋:“彆擔心,明天抑製劑效果會減弱,等他變成布偶貓的模樣,再套上項圈就好了。”
“隊長,”秦淮書吸了口氣,委屈巴巴,“你彆再嚇我了。”
*
正如林妧所料,第二天醒來後,饒光果然已經能變成貓咪的模樣。
它不情願地戴上項圈,縱使金黃眸子裡寒光閃動,卻依舊掩飾不了布偶的盛世美顏——
V形的小巧臉頰被蓬鬆白毛覆蓋,圓溜溜的雙眼裡仿佛墜入了金光閃閃的太陽,尾巴搖搖擺擺,看上去像極了白白糯糯的雪團。任何陰戾凶狠的神色都被無限柔化,變成嬌嬌柔柔的嗔怒。
讓林妧意想不到的是,當他們下樓走到門口,居然看見大門前熙熙攘攘圍了不少人,議論聲如同嗡嗡蜂鳴,讓她聽得不甚真切。
被她詢問的中年婦人麵色慘白:“你們還不知道吧?聽說秦儀和她媽都在昨晚消失了!李家伯伯每天淩晨都會來送菜,沒想到今天這旅店前門大敞著,進來偏偏找不見她們的人影,怪事哦!”
她身旁一名年輕女人小聲接話:“昨天不是有人來這裡大鬨一場嗎?會不會是秦儀眼看事情暴露,把她後媽殺掉之後跑了?”
這句話引得人聲四起,林妧沉聲繼續發問:“姐姐,秦儀和老板娘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她模樣乖巧,說話又溫溫和和,最討長輩喜歡。中年女人靠近一步,壓低聲音說:“見到秦儀臉上的疤沒?那是她後母用硫酸潑的!她親娘生她那會兒過世了,十歲時老爹娶了新人,沒想到兩年後也因為車禍走了。沒成想後母是個毒婦,經常把她打得鼻青臉腫,有次兩個人鬨起來,那女人就直接……”
她低歎一聲,用隻有兩個
人能聽到的聲音道:“秦儀不僅毀了容,眼睛也廢了。要我說,這就是報應哦!”
秦淮書滿眼詫異:“發生這種事情,不報警嗎?”
“我們村距離鎮子不知道有多遠,更何況秦儀又是個眼盲的。”女人擺擺手,“都是命。”
與中年女人道彆後,林妧特意前往秦儀房間查探,床麵整潔乾淨得看不出打鬥或掙紮的痕跡,一切都顯得靜謐且安詳。
窗戶大大地敞開,窗台上的小白花不知何
時又多了幾枝,仍然沾染著晨間的露水,把啤酒瓶塞得滿滿當當。
難道秦儀在失蹤前,還特意去采了花?
或是說……這些根本就是彆人為她摘來的,通過敞開的窗口放在瓶子裡?
完全是一團亂糟。
沒有線索,思路混沌一片,就連嫌疑人也消失了蹤影,根本無從下手。
林妧破天荒地露出了無可奈何的苦笑:“看來,隻有上山才能找到真相了。”
“那片林子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饒光懶洋洋地趴在林妧懷中,眸底閃過一絲殺機,“凡是與人類有幾分相像的,大都名正言順地居住在都市。不得已龜縮在荒野山林裡的,要麼是窮凶極惡的通緝犯,要麼是模樣怪異不堪的怪物。對於普通人來說,那裡和地獄沒有兩樣。”
他剛一說完,就感到下巴最柔軟的部位傳來一陣軟綿綿的觸感。
隨著林妧指尖不斷上下撓動,饒光眼底晦暗的神色頃刻之間消散殆儘,取而代之的是撒嬌般的嗔怒與羞憤,少年音也無形間多了幾分軟糯:“你、你又擅自……!”
貓咪像雪白的絨球那樣渾身顫了顫,仰頭正對上她的笑臉。與此同時林妧手上加大力道,拇指上抬,摸了摸雪球的臉頰:“即使是在地獄裡,有貓也會變得很快樂。原來布偶貓的身體真的柔軟得像布娃娃一樣,輕輕盈盈好舒服。”
饒光眯起雙眼喵嗚一聲,因為這道嗚咽沒有臉麵再抬起頭,於是把腦袋埋進前爪裡,渾身裹成圓滾滾的一團。
然後他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耳、耳朵也要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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