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極而衰,忍冬定要保重。”
“你我……來日方長。”
最後輕不可聞的話語意味深長。浮火立於空中的喬雙鯉猛地抬頭向空中望去,剛才那一瞬間他恍然覺得一極恐怖的目光穿過萬重空間落到了自己身上,隻是一眼,卻仿佛巨人望向螻蟻,讓他遍體生寒。直到暖意從身旁蔓延過來,暖意滲透四肢百骸,才讓他凍僵的肢體緩和過來。
喬雙鯉這才發現自己和王前輩不知何時落到了地上,暖橙色火焰將他包圍,如同墜入橙色海洋。喬雙鯉下意識抬起手,橙火卻沒有躲避,一朵火焰翩躚落在他的指尖,仿佛一隻金橙色的蝴蝶。暖意從指尖湧入,周圍朦朧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
“……傳承之地危機解除,但東北三省終究被絕望因子侵染,長此以往恐怕接下來的幾十年那裡將孕育更多空獸,人類虛弱……”
聲音清朗冷冽,是年輕時的童校長。
“你不是有能耐嗎,再斬一劍啊,這世間有誰能抵擋住你童半夏一劍。”
陰陽怪氣,是不耐煩的王前輩。
緊接著一聲無奈苦笑響起,童校長搖頭歎息:“盼之,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此世間風起雲湧,英才輩出,自有後繼者誕生,能擋住我這一劍的人雖罕見,卻不是沒有。”
“嗤!”
王前輩發出一聲響亮嘲諷的鼻音,喬雙鯉剛徹底清醒就被王前輩扯住手臂,她像護崽母獅般粗暴將喬雙鯉扒拉到自己身後。
“隻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彆想打小孩的注意,童半夏你可要點臉,這小子又傻又愣,三言兩語就能被人拐了去。”
我哪裡又傻又愣了!
喬雙鯉剛想反駁,就見對麵童校長衝自己狡黠眨了眨眼,那反駁就又嘰裡咕嚕咽回了肚子裡。
……他已經成為執燈人,加入童校長組織這件事,還是先彆跟王前輩說了吧。
喬雙鯉木然想。
說實在的,跟年輕版的童校長麵對麵他實在是不習慣,雖說童校長之前也算是個鶴發童顏,清臒出塵的老人,但跟現在這美貌值暴增的年輕版相比,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怪不得童校長以前說他以前在道觀的時候,觀裡師父總讓他專門負責解簽,道觀香火都能更旺盛,這可真的是門麵啊!尤其是童校長唇角總習慣帶笑,年老時這是慈祥溫和的笑容,可現在同樣的笑掛在嘴邊,配上這般好樣貌,卻是說不出的輕佻風流。
啪。
腦後被不輕不重拍了下,喬雙鯉冷不丁回過神,就見王前輩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在他跟笑吟吟的童校長身上來回打轉,跟見了鬼似的。
“直勾勾的這看誰呢?”
心裡有鬼的喬雙鯉心虛低頭,童校長眨了眨眼,笑意更勝。
“知道你這小子眼光有問題,可你要是敢眼瞎看上這老菜皮,我非得把你貓腿給打折!”
童半夏的笑容僵硬在臉上,見王盼之氣咻咻還要語出驚人,他忙咳了一聲,轉移話題:“東北的局勢並非不能改變,隻是我的火焰陽性不足,雖是威力夠了,卻恐怕不能蕩清全部黑暗。若有遺留將來後患無窮,便非你我所願——”
“彆跟我說你我,我嘔心和你並排一起。”
“咳,如有遺留則非我所願,恰好有一人可以解此圍。”
童校長從善如流:“他是此代擁有大氣運之人,實力非凡,若我故去,他或將撐起如今局勢。盼之,此人你也認得……”
“我,當然,認得。”
王前輩語氣陰森,黑火咻咻自她身周燃起,張牙舞爪,顯然是出離憤怒了。
“一個老不修一個小不修,怎麼就盯著我徒弟拐!”
**
長白山主峰,臨時營地。
“童校長出手果然不同凡響,傳承之地總算保下了。”
S級中年將軍感慨道:“禁區那邊也傳來捷報,這一戰山海王隕落,門徒全部死亡,山海族毀滅,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勝啊!”
“老李你說的對是對,但東北可遭了殃啊。”
另一名頭發花白的老人擰眉歎息,十分痛心道:“東族亡我之心不死,就算滅種了也要惡心人。要是不儘快消除絕望因子的話,這數十年東北可是離淪陷也不遠了。”
“嘿,鄒將軍,不用這麼發愁。”
灰色胖貓大大咧咧,轉身變成灰袍道士,拍了拍旁邊人的肩膀。
“大樓啊,這回可多虧你們九局了。”
“為國效忠而已,軍部和世家犧牲同樣許多。”
一名麵容俊朗,劍眉星眸的男人沉聲道:“顧局半小時前離開禁區,現在應當已在舒蘭市了。”
聽到他這話,在場眾人眼中皆露出喜意。
“如此甚好,有顧局在,這次災難才徹底算是完滿解決了。”
**
吉林省,舒蘭市。
自山海鼠潮開始後,東北三省的山林儘皆被封閉,本就人跡罕至的大山中更無半個人影,而此刻,在舒蘭市東南部山區,長白山脈張廣才嶺支脈最高山上,卻立著一個人。
顧臨安麵容冷峻,渾身浴血,殺氣四溢,宛如一把嗜血利刃。眼底金紅火光幾乎要溢出來,冷酷如冰。按獵殺者的行話說,他這是打出真‘火’了,就像是個極為耀眼刺目的大‘火炬’。
火焰浮動下尋常S級以下的獵殺者完全不能近身,就連S級獵殺者都覺得棘手,本能不會讓他們接近這座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