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我都要喜歡你了(1 / 2)

詔獄第一仵作 鳳九幽 13139 字 2024-03-23

暗暗房間, 燭火跳躍,少年目光乾淨銳亮,直逼人心。

因為好奇……不如做個交易……

何田感覺到了胸腔內心臟的跳動, 早聽說少爺聰慧,一直未有正麵交涉的機會, 現在麵對麵,果然有點刺激, 這人不僅僅聰慧,還很敏銳,能看到彆人看不到的東西。

這個突如其來的提議,讓他意外之下, 表情有些許變動, 他知道對方看出來了,不承認也沒用,乾脆攤了手:“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們撒謊怎麼辦?我又怎麼知道……我想要的,你們會不會回答?”

葉白汀目光湛湛:“簡單,你不是很聰明?正好我也不笨,不如就根據對方的答案,自己做判斷,你問我答, 我問你答,你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你——如何?”

何田若有所思。

葉白汀沒再說話,緩緩啜了口茶。

有些話不必說的太細,但凡交流試探,必有相應結果, 中間怎麼問到想要的信息,聰明人有的是方法,不直接問,也能聲東擊西圍魏救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能獲得多少,端看自己本事。

何田就笑了,眼梢挑起,頗有幾分風流放肆:“不怕我更了解你們,日後再謀劃越獄?”

葉白汀捧著茶盞,眼皮撩都沒撩一下:“我們能抓回你一次,自然能抓回你第二次。不過我們指揮使脾氣不大好,勸你好生思量,再盲目嘗試……許就沒這麼好的結果了。”

申薑在一邊看著,不愧是少爺,就是穩的住!這話放的,帥!沒錯,這孫子這回越獄,不就是自己送菜,把藏了數年,相當緊要的身份暴露了,把同夥賣了,出外狼狽了一場受了傷,二進宮被重點‘盯梢照顧’,沒可能再跑一次而已,這麼好的結果,多幸運不是?

什麼兩回三回,不存在的,下回敢再生這樣的心思,就是一個字,死!

房間並沒有安靜很久,何田臉上笑意更深:“行啊,少爺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

葉白汀也很大氣:“既然是我提議的,便我先來吧,讓你看看我們的誠意。”

問都不問……

何田眸底興味更濃:“你知道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什麼?”

“我不是說了,好奇,”葉白汀微笑,“你現在最想知道的,無非就是,我們為什麼知道你要跑,怎麼抓的你。”

何田舔了舔唇角:“還請少爺務必講清楚,不要說謊,畢竟這關係著——你馬上要得到的信息。”

對方已經知道的東西,沒必要說謊,葉白汀開口:“京城去年冬月的雷火彈案,你該是知道的?”

何田點了點頭:“知道。”

葉白汀:“那是瓦刺細作組織策劃的罪案,他們想救你,而你沒出去,你是故意的,你不想出去。”

何田這次沒說話,也沒什麼表情。

葉白汀:“這幾日外麵的‘惡作劇’,小圓球爆炸,你也是知道的吧?”

何田仍然沒說話,隻是笑意更深。

葉白汀看著他:“前後兩次微妙的,相似的行事風格,先是暗中潛藏,神秘低調,再是準備好一切,打官府一個措手不及,這種戲份已經來過一回了,你們試探京城的能力,北鎮撫司的能力,繼續隱藏,是你當時審時度勢,做下的決定,那麼大的場麵你都沒動,這次比起來像小打小鬨,好像更不應該動,可偏偏這種不大不小,官府不得不管,又有點嫌煩的事,才更會放鬆警惕,你覺得,這才是真正合適的時機……對麼?”

何田笑著撫掌:“少爺聰慧,非我輩能及啊。”

葉白汀沉了眼:“……易容對你來說,應該不難。你在詔獄,能輕而易舉的知道,哪些人犯近來要轉移,外麵的馬車,小圓球準備,你卻做不到,是你的人在籌備吧?北鎮撫司管的嚴,跟你有關的東西,錦衣衛已經查過,彆說近幾日,前後幾個月,都沒有人給你送過東西,你也不可能有辦法通知外麵的人,但你能用一些‘交易’,讓獄友幫你,是不是?”

“麵具你能想辦法,可你既然不知道外麵的消息,又怎麼知道下麵開始行動了……是之前李宵良的死訊,成功給你傳遞了消息?”

李宵良被擒,立刻卸了下巴,取出齒間毒囊,不至於當時咬毒而亡,可他身上並不止這一種毒藥,還有進組織時服下的毒丸,毒丸無解,隻能固定時間回去取藥,他進了北鎮撫司,再無取藥途徑,本人也失去求生意誌,不管仇疑青用了多少手段,留了他多長時間,得到了多少信息,仍然不能改變他必死的結局。

人已經死了。

葉白汀知道詔獄的規矩,也知道錦衣衛的防衛警戒力度,他並不認為會出現這樣的重大失誤,讓彆人消息傳遞成功,但有時候‘死亡’也是一種信號,萬一彆人有特殊的解讀方法呢?

他仔細觀察著何田的表情,發現他眉梢隱有譏誚,這是一種諷刺,不認同的嘲笑,所以……不是這個。

“我感覺不太像,”葉白汀眯了眼,“應該是你很久之前——比如說進來的時候,在外頭留下的信號吧?十四歲就能做到細作組織重要頭目青鳥的人,必不一般,知道自己要進來詔獄,不可能一點打算沒有,你進來了,在外頭留了人,但要求他們都靜默,除非一個信號,隻要那個信號響了,他們就會動,你也會動,是麼?”

何田眼神微寒:“這都是你事後的猜測吧?在之前,你是怎麼知道我會動,又是怎麼確定我在哪裡,精準的阻止我的?我不信外麵的安排你都知道。”

葉白汀臉上笑意更深,他不知道這個信號是什麼,但對方的表現,證明了他的推測,方向至少是沒錯的。

“都說了,我們早就料到了,”他輕輕放下茶盞,“我們不需要知道你們的具體計劃是什麼,你的人都在哪裡,都有誰,隻要盯住你,所有的線索都會落地。”

何田:“盯住我?”

葉白汀:“易容,改妝,哪怕你會縮骨,身高體型跟著改變,都沒有用,隻要我們在你身上放好‘南蝶香’……”

何田眯了眼。

南蝶香,普通百姓不知道,在他們這行可是大名鼎鼎,乃是追蹤寶物,輕輕拍在彆人身上,無色無味,彆人不會有任何察覺,隻要在自己鼻前抹上一種對應的花瓣汁液,就能清晰聞到南蝶香的味道,風起不消,下雨不去,縱相隔百裡,也能循著味找到對方。

“你們在我身上,用了‘南蝶香’?”

“好說,造價雖高了些,正好北鎮撫司不差錢。”

那夜他和仇疑青跟蹤琉璃碎線索未果,就猜到了作案人必有下一次行動,且就在近日,再將這次的事與前次雷火彈爆炸比較,總覺得心裡有些不踏實,既然有懷疑,當然要準備。

北鎮撫司防守森嚴,機製運轉極有規矩,仇疑青對此非常自信,不認為彆人能進來劫獄,彆人進不來,人犯就得出去,那這幾日出去的人,很可能有嫌疑。

是以在兩日前,所有經由詔獄出去的,不管是暫時關押配合調查的案件相關人,還是經由聖旨轉調,需要交接給彆人的人犯,都在離開當下,進行常規夾帶檢查時,不著痕跡的抹上了南蝶香。

而這兩日滿打滿算,出去的人隻有三個,另外兩個現在還在彆的地方關著呢,這一個跑得再遠,還不是會被仇疑青逮住?

何田突然低聲笑了,他還真是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味道’,怪不得仇疑青找他是找的那麼精準,不管他怎麼跑都跑不掉……他本來還想著,套出了錦衣衛的方法,下回好避免,現在看,套出來也沒用,隻要對方繼續提防,有了這個想法,就能提前布置,以防他跑。

葉白汀盯著他:“該你了。”

何田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對上葉白汀視線,微微一笑:“如你所料,不錯,我就是青鳥。”

竟然直接承認了!

房間安靜良久,見對方沒有再說話的意思,葉白汀眉梢微揚:“就這一句,青鳥的誠意,是不是有點不太夠?你稍後的問題,我給出的信息量多少,可與我此刻的感知心情息息相關,你確定,隻說這一句?”

“少爺的胃口有點大啊,你們指揮使知道麼?”

何田開了個意味深長的玩笑,視線閒閒落在申薑身上。

申薑開口就呸他:“要你管!你算哪根蔥,不配知道!”

何田架著胳膊,舔了下唇:“行吧,我承認,之前的事,你們猜的差不多,就是這樣,我可不敢在這裡安插太多人,獄卒瞎,錦衣衛瞎,仇疑青可不瞎,讓他發現一點端倪,我還玩什麼?我進來之時,的確在外邊留了暗號,隻要條件觸發,就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我也會立刻知道,出去的時候到了,自會尋找機會……”

葉白汀:“所以那個會爆炸的小圓球,與你有關?這次的作案人,你知道是誰。”

何田:“那你可高估我了,我進來時留下的命令是靜默,我的人不會搞事,但不可能不活著,不掙錢,不乾活,這麼多年過來,肯定發展了不少下線,不少新麵孔,我哪能都認識?我隻知道會有事發生,用以掩護我,但具體是誰做的,誰在幫忙,誰在策劃,我悉數不知。”

“那就說點你知道的,”葉白汀問,“當年邊關失去的那批雷火彈,去年冬月的京城爆炸案可不夠,剩下的在哪裡?”

何田敲了敲桌子:“好像到我的輪次了,少爺先回答我的問題,如何?”

葉白汀導致對方狡猾,倒也從容:“你問。”

何田視線緊緊盯著他:“你父親,是不是叫葉青予?”

葉白汀桌下的手瞬間一滯。

他的身世並不是秘密,詔獄裡的人稍稍留心,就能知道他的家世,因何入獄,這是一個不需要問的問題,因為答案——青鳥早就知道。

不需要問,為何偏偏問出了聲?

所以這不是問題,這是個威脅。

對方真正想表達的是——我知道你父親的案子,知道為人子,你心中最大的痛苦與掙紮,我能給你些消息,保證能幫得上忙,你就不考慮考慮,給我些方便?

這是隱在話語潛台詞裡的談判,這個交易,你要敢做,我保證物超所值,你要是連這點孝心都沒有,讓我把線索帶進棺材裡,那你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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