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
邪法師愣住,心中湧起了深深的無力。
每次死的人數不同,想來這蠱母應當是隨機的。按照這樣的比例,他已經可以想象外麵的象道裡,滿地橫屍的慘象。
而聞人無罪,還在下刀。
完了——邪法師心中,隻剩下了這兩個字……
終於,當聞人無罪又下三刀。大廳裡的囚徒,就在這簌忽之間間已經倒下了一半。即使反應最慢的人,也發覺了郭長澤手中“蟬蛹”的威力。
他們不怕死,可這不明不白的死法讓他們震驚之下全部停了手。
隻有聞人無罪。
孤身一人,仍在揮刀。
點擎蒼還有五個活著劍修。
甚至,其中的郭長澤本就高出他不止一段。
一劍洞穿了聞人無罪的小腹,郭長澤並不追擊。
而是又掏出了四枚蠱母,緩緩的開口,說的,仍然是那句話,“老夫剛才說的條件,誰答應了,誰是獄王。”
聞人無罪一張臉,堅決得好像生鐵。
單手紮緊腰帶,稍稍阻住了一點血流。
揮刀再進!
鮮血,淋漓一地。
與塵土混合成一灘不堪的泥濘。
郭長澤獰笑著,又掏出了四枚蠱母。
整個東區,死了也該有一半人了吧。
殺戒這個東西,同虱子是一樣的道理,一旦你下手殺了五千,再來五千,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終於有人忍不住,對著聞人無罪出手了。
一道小法訣纏上去,聞人無罪橫飛出去,背後衣衫直裂到下擺,血肉翻卷。
可他連頭都沒回一下。
長刀一送,堪堪遞到一名小修士的鼻尖上。
差了那麼一分。
他看也不看郭長澤,好像豪不在意眼前的局勢,也沒想破解眼前的死局。一刀一劍隻往那些小修士身上招呼,隻為殺人。
殺一個賺一個,殺兩個賺一雙!
犬霄驚喝一聲,“老四你瘋了嗎?你在砍誰?”
他身旁,跟了他許久的兄弟,已經抽刀撲向了聞人無罪。
郭長澤陰冷的看著,又捏碎了手中的四枚蠱母。
喜羅漢一聲慘呼,“師妹!”
惡觀音軟軟的倒在他懷裡,容顏豔麗,體態嬌羞,可那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卻永遠都不會再睜開了。
“聞-人-無-罪!我跟你拚了!”
喜羅漢高舉禪杖,撲向了那個因為不肯投降,而害死他了師妹的男人。
同時撲上的,還有另外一群,目露凶光的人。
楊夕說話的時候,他們是聽見了的。
她問他是不是沒喝水。
他答,他隻喝血。
這時候,就算是頭豬,也猜到那蠱應該是被下在了水中。
點擎蒼有蠱母在手,我們明明已經贏不了的。
結果就因為你一人的有持無恐,就要我們全部去死?
憑什麼?
憑什麼?
你聞人無罪不顧我們的死活,我們可不能坐著等死!
瘋獸犬霄,閉了閉眼。
對方蠱母在手,己方已經離心。
這是絕對的劣勢。
他一直是亡命徒中,比較有心眼,識時務的人。
如果能平靜的坐下來談判,他也是想投降的。
讓旁人當了去當那勞什子獄王,自己以小兵的身份遠遠躲在戰場的一角,消極抵抗,再安慰自己起碼我能獨善其身。
也不失為一條活路。
可問題是,聞人無罪根本不肯罷手。
自己的身家性命隨時可能被那點擎蒼的長老,輕輕一指頭就“捏死”了。
那麼,為了不被捏死,掉過頭來幫著點擎蒼咬死唯一能反抗的聞人無罪呢?
犬霄繃緊了渾身的肌肉,漆黑的邪瞳裡映著命運的嘲諷。老子的底線還是不夠低呐……
“聞人無罪,你欠老子一條命!”漆黑利爪,血紅尖牙,犬霄猙獰地撲向點擎蒼。
同時暴起的,也是一群人。
被裹挾上“賊船”,硬著頭皮也隻能把它往前開的,這世上從不少見。
兩種立場,不可避免的,戰在了一處。
默立在後方的邪法師,悲哀閉上了雙眼。
這是地獄。
然而,這還不是地獄的最深處。
就在“背叛者”和“瘋獸”聯手逼向一名點擎蒼的時候,一把木劍,當胸穿透。
犬霄從空中跌落下來,荒謬的世界在他剔透的瞳仁中倒轉。
看他見,他本該已經死去的老搭檔“木劍客”,翻著一雙沒有瞳仁的白眼,下一劍便洞穿了毫無防備的死靈法師,那脆弱不堪的肉.體。
“邪法師”向前撲倒下去,單薄的身體砸在泥地裡,甚至濺不起一點煙塵。
鮮血彙聚成小溪,染紅了銀白色的六芒星。
他抽搐著捉住了麵前人的衣角,喃喃道:“行……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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