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
刑銘笑吟吟的把牌麵一推:“胡了。”
白允浪整個人都糊了:“什麼,又胡了?你怎麼那麼快呢?我都還沒開門呢?”
孤身而來的高勝寒散發著生人勿進的冷氣,折扇刷拉一展,道:“我算著,好像有個人應該沒錢了。”
甘從春從桌麵上抓了一把靈石,遞給身後捶肩的小女徒弟,“拿去,零花錢。”
隨後才轉過頭來,冷靜道:“老規矩吧,錢沒了,當褲子抵債。”
白允浪跳起來就跑:“那不成呢,我徒弟今天都在!都多大了,你們還玩這個!”
結果跑出去一步,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看熱鬨不怕事兒多的楊小驢子連忙摘了眼罩,果然見到一嘟嚕鬼修在白允浪臉上踩來踩去。哎,天眼什麼的,還真是被鬼修克得死死的……
邢銘長臂一展,笑得陰陰的:“想遊,還不快進來幫你大師伯寬衣!”
高勝寒一臉解恨,扇子遮了半張麵孔。不知下麵是恨是笑。
雲想遊得令往裡衝:“來了!”
釋少陽拚死攔住: “師父快跑,我給你斷後!”
結果發展成了師徒大戰,邢銘和高勝寒兩個老不休也撲上去了,把白允浪死死按在地上扒褲子。
甘從春瞄了一眼,把自家女徒弟和楊夕一氣兒趕出去了:“彆看,長針眼。”
老二和老四喪心病狂沒人性,老六袖手旁觀真無情。老大白允浪,淒淒慘慘……
沒人去問,為什麼麻將桌上隻有四人,老三和老五哪裡去了。
昆侖規矩,真正能在門內排上齒續的,隻有極少數被期待成為掌門繼承人的,核心弟子。
花紹棠那一代,是昆侖驚才絕豔的一代,十二天驕在修真界獨領風騷,風頭無兩。
如今,一個輕鴻劍蘇蘭舟垂垂老矣,屠龍劍花紹棠滿頭華發,沙狼劍江如令容貌不在、白紙遮麵。
而邢銘這一代,是不知哪裡的教育出了問題,總是帶著一種暗搓搓的無恥氣息。勉勉強強,他們也曾經是湊齊了兩桌麻將的。
如今,桌上隻有斷刃白允浪、殘劍刑銘,裂劍高勝寒,鏽刀甘從春……
楊夕捧著一隻小酒壺,傻嗬嗬的坐到門墩上。背後燈光暖暖,是一片胡天海地的作死景象。
“嘿嘿……嘿嘿……”
牆角裡,鄧遠之提著褲子嚇一跳,他被楊夕的師兄們捉住一頓海灌,又因為人小力微怎麼也搶不到茅廁。
結果在這又撞了楊夕,鄧遠之惱羞成怒:“你傻笑什麼?”
楊夕打了一個酒嗝,依舊是笑得傻模傻樣:“ 我高興,忍不住哇!”
鄧遠之臉都青了:“你你你……你都看到什麼了?!”
楊夕傻得一臉燦爛:“老遠子,我喜歡昆侖呐!可喜歡啦!”
說完,“咕咚”一頭,向後栽倒。
丫又喝多了……
喝多了的結果,就是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景中秀等人戰戰兢兢的看著自己。
楊夕揉揉腦袋,我這是又乾了什麼很霸氣的事情?
這一天,鄧遠之和一群同是築基期的弟子,一同啟程奔赴北部雪山戰場。
臨行前,親朋好友紛紛趕來送行。
這時候,上戰場的人還是少數,所以每個出行的弟子身邊都圍著不少人。
唯獨鄧遠之麵前,隻有孤零零的一個楊夕。
楊夕裝了一瓶子幽冥鱗蛇膽汁,塞給他:“老遠子,你也合群一點吧。”
大家入門的日子也不短了,鄧遠之資質上乘,聰慧過人。卻連個師父都沒拜,平日裡獨來獨往,也沒見他和誰特彆親密。
他其實並沒有多麼難說話,卻好像總和人隔著一層距離。
虧得還有朱大昌這種缺心眼,和楊夕這種混不吝待見他。
但是朱大昌昨天喝多了,現在還沒起來。
景小王爺倒是禮節十足的,奈何忙著賣劍,隻讓楊夕帶了幾句話,一袋子靈石。
說白了,仍是點頭之交、合作關係,並不會用心擠時間選禮物罷了。
鄧遠之展開手掌,看著上麵的瓶子。醜醜的黑色,但是很大個,很能裝。典型的驢式風格。
一言不發的合掌收好。“我走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歸隊。一片熱熱鬨鬨的人群中,趟出一條孤絕的過道。
楊夕歎氣。
鄧遠之還不是走得最淒涼的,白允浪今晨天不亮就出發了。
鄧遠之再孤單,起碼是和同門結伴而行,也還有一個來送行的自己。
白允浪卻隻能獨自一人,趁夜離去。
甚至到了戰場上,他也不能夠站在昆侖的站旗下,身邊的夥伴,也不會是昆侖。
並且他將永遠如此,做了好事也不能見光,有了惡名卻要擔下,暗夜裡高飛高去,獨自一人為昆侖而戰。
楊夕以為,自己可能很多年見不到鄧遠之了,因為她的戰場,在南海。
海怪登陸,戰況最激烈之處,識殿宗澤戰死的地方。
稍有不慎,從此再無相見,也是可能的。
沒想到,她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局。
鄧遠之出發的第三天,楊夕就又見到了鄧遠之。
他是裹成個粽子,被人給抬回來的。按路程算,他根本就沒見到雪山……
楊夕:“老遠子,我以前還沒注意……你好像總是很倒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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