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丟人。
木柴燃燒時的嗶啵輕響稍微拽回了昏沉的意識。
凱文聽見液體咕咚咕咚沸騰的聲音,伴著一股溫醇的食物香氣。
“等等等等,艾蘿,這個還不能吃哦。”他聽見少女好聲好氣的勸撫,“誒,不過,你能吃東西嗎,艾蘿?”
以及奶聲奶氣的貓叫:“咪嗚——”
這裡是哪裡?凱文睜開眼。我還活著嗎?
侯爵次子翻身坐起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暗紅色的皮質沙發上,一旁的壁爐正在靜靜燃燒。
這是間麵積不大的酒館,裝飾簡潔,大廳裡擺著一張長餐桌與兩張小方桌,大概還不到用餐時間,酒館裡非常冷清,並沒有客人。
一名少女正在吧台後麵忙忙碌碌。
像是聽見響動,少女抬起頭來,對著他笑了笑:“你醒啦?要吃點東西嗎?”
“不用了。”凱文下意識道,他站起身,鞠了個躬,“謝謝您的幫助。”
他摸遍全身,卻找不出一個硬幣,他張了張口,卻又像突然回憶起什麼,不由得苦笑一聲,拆下襯衣上的兩枚銀質袖扣放在桌上,朝門口走去。
凱文·羅德尼羅德尼侯爵與女仆一夜荒唐的產物,自他從騎士學院畢業,並在副都騎士團取得一席之位後,他的兄長便不願再繼續容忍他了。這位新晉的授勳騎士是個教科書般的騎士,哪怕他早就知曉兄長對自己的厭惡,但直到最後一刻才真正相信對方想致自己於死地。
凱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能夠活下來,但他的兄長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若他不願殃及無辜,就要在兄長尋來前趕快離開。
他低下頭,立起衣領遮住臉,匆忙推開酒館的門。
門外是深夜濃霧,隻有幾米開外孤零零地立著一盞路燈。黯淡光線無法穿透濃霧,視野可及的範圍內全都是荒蕪的殘垣斷壁。
凱文:“……?”
他覺得這地方好像有哪裡不對。
“請問——”
凱文話音未落,便聽見細微的腳步聲,他下意識轉過頭,就看到一名輕甲騎士正朝自己走來,胸前的魂火照亮了對方輪廓精致的麵容。
——死亡騎士。
凱文倒抽一口冷氣,不由得後退半步,雖然身為授勳騎士,但他可不認為自己與死去多時的前輩(大概是吧)能有什麼共同語言。
這時耳畔傳來振翅破空的輕響,授勳騎士抬起頭,眼睜睜地看著一副禽類骸骨輕巧地穿過濃霧,從一旁半開的窗戶飛進酒館。
他無法控製地跟著轉過目光,便看到從吧台後躥出一隻骸骨貓,一麵發出細聲細氣的咆哮,一麵一躍而起,伸直了纖細的腿骨抓向半空中的骸骨鳥。鳥略微提升高度避開貓的撲咬,接著一個俯衝,穩穩地停在少女的肩膀上。
隻見少女摸了摸貓的頭顱安撫著,又拆下鳥攜帶的信筒,打開看了一眼,將裡麵的東西倒進抽屜裡。骸骨鳥搖了搖腦袋,重新振翅,飛到角落裡的布告欄上蹲著。
凱文:“…………”
他張了張嘴,乾咳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請問,這裡究竟是……”
蘇茜正拿著把勺子試湯的鹹淡,聞言頭也不抬,甚至還有點莫名其妙地回答道:“是我的酒館呀,所以你想吃點什麼嗎?”
凱文:不,問的不是這個。
他有些不知如何再開口,這時拉斐爾走過來,與他擦肩而過,直接走進酒館。
凱文這才看清這名死亡騎士手中抱著的……居然是各種各樣的新鮮蔬菜。
“辛苦啦!”蘇茜走過去接過蔬菜,將它們分彆放在吧台旁邊的小筐中。
所以說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比起之前連句話都不敢多說,現在的她已經可以坦然要求拉斐爾幫自己種田收菜了!
死亡騎士稀鬆平常地幫蘇茜分揀完蔬菜,才站起身,溫和禮貌、神態自若地解說:“這裡是繁星環域,”他頓了頓,補充道,“現在被你們稱為,永夜峽穀。”
蘇茜:……啊,我剛剛是不是給出了一個特彆蠢的答案?
蘇茜:不過講講道理,又不是跟我一樣死後穿越的,為什麼會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先前最後的記憶中還身在大陸中部的祖國的凱文:“……”
長久的沉默後,這位侯爵次子歎了口氣,抬手按住心口,露出一個有些遺憾、又帶著釋然的複雜神情,低聲自語道:“這樣麼……原來我已經死了啊。”
蘇茜:?
拉斐爾:?
艾蘿:喵嗚?
作者有話要說: 凱文:我死了。
茜妹:咒自己死是什麼毛病。
關於訂單:沒有了,刷不到,告辭。
昨天好像沒感謝到(在線丟人),今天手動感謝,謝謝可可、小開心和wyn的澆水,我發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