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如徽失笑出聲,正要繼續往前走,一抬頭,看見遊深在不遠處。
他應該是在看她,不知看了多久。
徐如徽唇邊笑意退了些,繼續往前走,走到他身邊。
“今天心情很好。”遊深主動說。
徐如徽笑了笑,沒否認。
遊深沒再多說什麼,隻是從兜裡掏出來一張票,遞給徐如徽。
徐如徽沒看明白。
遊深說:“明天中午在西交大有一場學術會,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去聽聽。”
徐如徽這才接過,“好,謝謝。”
徐如徽知道,遊深是個極其有尊嚴和自我的人。
他們都是一樣的人。
一樣的人是無法向彼此低頭的。
這事徐如徽並沒有跟趙酉識說。
她不是有意要瞞趙酉識,她隻是覺得沒必要。
第二天徐如徽一個人去西交大,現在很多學校都沒正式開學,包括徐如徽自己的學校,所以來聽的基本都是在校研究生和因其他事情留校的本科生。
彆的學校的學生也有來聽的。
徐如徽挑選了一個角落,坐下後聽周圍其他人討論才知道今天的主題是原生家庭。
徐如徽一直明白,在原生家庭這一塊,遊深並沒有比她幸運到哪裡去。
隻是她沒想到,遊深會當著那麼多的人把自己的事情講出來。
他就站在講台最中央,侃侃而談屬於自己的半截人生。
他說他來自大山最深處,於其他人而言年代電視劇裡才會有的情景每天就發生在他身邊,他說他小時候要在上學路上花費四個小時,他說他沒有母親,所有人都說他母親去大城市跟彆人跑了,而他的父親每年也隻回來一次。
遊深的父親每年回來隻有一句話,那就是讓遊深好好學習,以後去城裡打工,給他養老。
遊深問他打工真的能掙到錢嗎?他的父親說可以。他就問那錢呢?
為什麼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他在外打工,每年卻隻給他一百塊錢,而這一塊錢卻要他和爺爺奶奶三口人吃一年。
至於父親給他的回答,是暴躁的謾罵和惱羞成怒的暴力。
“後來我認識一個好老師,我去鎮上上初中,上高中,再到大學,我的人生每一步都是我自己在做決定,做選擇。坦白說我並不會因為這些怨恨我的父母,因為以他們的見識,不指導我做決定反而是件好事。”
說到這裡,徐如徽發現遊深巧妙地和她對視了一眼。
她無動於衷。
三五秒後,遊深又把眼睛挪開。
他繼續說:“我今天要講的其實也不是逃離原生家庭,更不是與苦難和解,而是接受這個世界上,有人天生不會愛人。不是我們自己不應該被愛,更不是我們自己不配被愛,是彆人不會愛人。這並非對錯,這隻是一種能力。
“這世上有千萬種人類,我們可以接受有人天生軀體殘缺,為什麼不能接受有人天生不會愛人。
“我們更要接受的是,人是有情緒的。被忽視,被傷害,人有悲傷的情緒這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未被表達的情緒永遠不會消失,它隻是暫且被自欺欺人的人活埋了,有朝一日,它會以更醜陋的方式爆發出來。
“所以除了接受外界給予的一切,我們更應該接受的是我們自己。”
後麵遊深還說了什麼,坦白說,這些內容對徐如徽來說並不稀奇,但凡研究過原生相關,這些都是老生常談的事情。
然而她對“接受”這個話題並不怎麼感冒。
她腦袋裡隨意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從走廊走過時,看見走廊的牆上掛著很多名人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