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喝點兒?”張夏旬拉住徐如徽的手。
徐如徽看著張夏旬,什麼也沒說。
但是她咽了下喉嚨。
就這一個輕飄飄的動作,看得張夏旬差點哭出來。
她不由自主眉間泛起隱忍的情緒,然後拽著徐如徽往旁邊的酒吧走。
其實不算是酒吧。
鹿上一個縣城,隻有幾家live house,今天這家也是年前剛開的,近來人很多,卡座都需要托人開。
好在張夏旬有表親在這邊工作,才方便她和徐如徽開後門。
坐下後,張夏旬表親送上來一箱酒。
張夏旬客套地說聲謝謝,對方讓她彆客氣。
張夏旬知道徐如徽的酒量,啤酒這點東西對她來說就跟冰水差不多。
她問:“我去拿點洋的?”
徐如徽說好。
事實上徐如徽並不需要靠酒精發泄什麼情緒,除了麵對趙酉識以外,和任何人喝酒她都隻會越喝越清醒。
如今她和任素秋走到今天這一步,她也沒覺得是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反而在內心深處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她是個六親緣淺的人。
而六親緣淺從來都是非禍非福的。
舞台上的歌手這時坐在鋼琴前,不少人看過去,很快酒吧每個人的頭頂都響起流暢的音樂。
聲音很緩,如水又如風。
“一路過很多城市一路看很多人群
“匆匆忙忙的在行程裡睡了又醒
“飄忽不定
“這也是一種麻痹 ”
這時張夏旬拿著酒過來,徐如徽目光還遙遙落在舞台上的女歌手身上。
耳邊音樂聲輕輕的,淡淡的,如棉花一般,漸漸填滿了她的心。
她感到心口很悶。
“阿如。”張夏旬喚了一聲。
徐如徽沒有看張夏旬,隻是在音樂換氣的空檔間輕聲說句:“我媽走了。”
“我也沒有家了。”說到這句時,她笑了笑。
張夏旬愣住。
她張了張嘴,卻隻問了一句很輕的,“為什麼?”
歌手又開始唱起歌了。
徐如徽並沒有聽見張夏旬問的是什麼,但是她大概能猜到。
她說:“不知道。”
張夏旬起身從她對麵坐到她旁邊來。
兩個人肩膀相碰時,各自都僵硬了幾分。
而後張夏旬伸手牽住了徐如徽的手。
張夏旬剛拿過酒,手很涼。
徐如徽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手也一直很涼。
可是兩個那麼涼的手牽在一起,卻奇妙地自掌心接觸麵開始漸漸升溫。
熱溫讓徐如徽原本有些僵硬的手指漸漸變得柔軟。
她輕輕動了動指關節,垂下眼眸。
酒吧裡燈光昏暗,每一道光照在人臉上都顯得人格外好看,徐如徽眼睫微垂,眼下落了一層淡淡的陰影。
無人能看穿她的眼睛,也無人能窺探她眸中的情緒。
張夏旬隻能在朦朧又虛無的視野中,看著徐如徽,聽到她說出輕飄飄的幾個字。
“可能還是沒有緣分吧。”
可是人世間,如果連至親至血都不算有緣分,那什麼才算有緣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