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說你是學會計的嗎？”方仁正問。
薛露萍道：“我是學會計的，可是沒乾過會計的活，光有理論，沒有實踐，而且你知道，在中專裡頭，有幾個願意好好學習的，都是混日子過來的，我擔心我乾不了。”
方仁正嗬嗬笑道：“什麼都有第一次，隻要你願意乾，想乾，就一定能乾好，你就說你願意不願意來吧。”
薛露萍看了方仁正一眼，目光顯的有些猶豫。雖然方仁正真的把廠子承包到手了，讓她心裡很震驚，可是真要讓她到廠子裡乾，心裡頭還是不踏實，因為廠子不可靠啊，搞不好哪天就倒閉了，還是所裡頭安定，不可能倒閉。
薛露萍此時就有這種心態，以為糧所不會倒閉，然而她哪能想到沒過幾年，糧所就徹底涼涼，最後大家都下了崗呢。
“還不願意來？”方仁正看她猶疑，便問道。
薛露萍看他一眼道：“我也不是不願意，而是感覺不好過來，這事我怎麼跟陳所長說呢？我一說，陳所長肯定生氣。”
方仁正一聽這話說道：“薛露萍，你現在跟所長到底什麼關係？你要考慮自己的未來，你怕陳大江生氣乾什麼？陳大江能主導著你的未來？”
“我跟他哪有什麼關係，就是我一到所裡，他就讓我在他的辦公室工作，對我不錯，現在我要離開，他能不生氣嗎？這話我不好開口。”薛露萍著急地道。
方仁正聽了，看了她一眼，心想她還能不好開口？隻要對她有好處，她不可能不好開口的，這說明她還是對自己沒信心，不想到廠子裡來乾，覺得還是呆在所裡麵好。
想了想，方仁正看著她歎口氣道：“薛露萍，這對你來說，可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不要以為呆在所裡就怎麼樣，做任何事情一定要看長遠，不要隻看到眼前。我跟你說兩個事情。一個是糧所的發展前景。糧食流通體製改革馬上就要進行了吧？雖然還沒有明確怎麼改，但是一定要改是的吧？現在我們要建立市場經濟，糧食市場必然要放開。而糧食市場一放開，你說我們糧管所還有什麼用？老百姓不向我們交公糧了，我們還能乾什麼？以後就跟企業一個樣子，到村裡頭收一點糧食，然後轉賣給一些糧食加工企業，從中賺一點差價。而且效率還低，這樣下去，不就跟企業一樣也會倒閉？”
方仁正一說到這兒，薛露萍忽然問道：“老百姓以後難道不用交公糧了？我們糧所還能倒閉？”
看到她不相信自己的話，方仁正道：“今年明年或許還會交一些公糧，到了後年，糧食流通體製一改革，還交什麼公糧啊？現在是改革的年代，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何況現在我們已經能看到下一步改革的情況了。糧管所一直要求政企分開，糧所變成了一個企業，怎麼不能倒閉？糧管所是計劃經濟的產物，現在是市場經濟了，它的消失是理所當然的，這話你要是不聽，那就是沒有頭腦了，這隻是其一，另一個事情則是，陳大江早晚要出事，他當了這麼多年所長，暗中撈了不少，還得罪了一些人，你覺得他的位子能穩？你現在跟著他，等到他一出事，你是不是受到牽連？這裡麵的利害關係，你怎麼看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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