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才又因為一時不忿,怒目看了紅袖章一眼,就被那些紅袖章加倍為難,到現在才被放回來。若不是有劉婆婆,他就差點害死奶奶了!
劉婆見他們回來了,鬆了一口氣。
他們若再不回來,她還真是熬不住。
她把藥碗塞到邱風手裡,交代他,“兩個半小時後,把廚房裡的藥用武火煎上十五分鐘,再喂給你奶奶。”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就要離開。
走到半,她突然想起,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有交代,轉身,道:“對了,六點去找鐘二來拔針。”
她這次說完,是真的離開了。
人老,就熬不住夜了。
為病人守夜這樣的事情,還是交給年輕人來乾吧。
鐘子然昨晚回來後,就睡了安穩覺,直到天蒙蒙亮,他估摸要拔針了,這才起床。
但一打開門,就看到劉婆站在門外,一雙黑眼圈深深的眼,一張疲憊不堪的臉!
嚇!乍一看,青青白白,有點像乾屍。
鐘子然被嚇得瞳孔在一瞬間擴張,但很快又被他穩住了。
可不能被劉婆看笑話。
不過,他想掩飾,已經來不及了。
劉婆看到了他被驚嚇的樣子。
“你可睡得真好!今天想要吃什麼?我給你做。”
見他被嚇,劉婆心裡爽快了。
看他以後還把她扔在鬼屋獨自照顧病人?!哼,嚇死他!
心裡微妙的爽感,讓劉婆笑起來都格外慈祥。
鐘子然卻覺得後背一涼。
“嗬嗬,劉婆,你起得好早呀?”
劉婆眯眯眼,“哪能呢?三個小時要喂一次藥,我哪裡能睡覺?”
就算回來已經一個多小時了,但躺在床上卻睡不著。最後隻能認命起床,站在鐘子然門前,等他。
鐘子然但笑不語。
劉婆也沒再在這事上扯皮,“廚房裡有米粥,還有一小碟蘿卜乾。”
她也不是光站在鐘子然門口,想要嚇他,她還做了早飯。他昨晚救了老友,若不是他,她又要失去一個朋友。
她老了,身邊的朋友們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是斷絕了往來。雖然,對明遠和淩淩而言,到十裡大隊是他們人生中的黑暗時期。但對她來說,卻是上天對她最好的仁慈。
鐘子然吃完稀粥配小蘿卜乾,就要出門給黎老太拔針。
窩在屋簷下,被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蓋著的三三,擠了擠身邊的阿福,取暖,再朝人模人樣的主人投去鄙夷的一眼。
主人昨晚做的事情,它都看在眼裡呢!
不尊老!幫照顧一下病人,對身強力壯的主人來說,根本不是事兒。用得著那麼絕情嗎?累得劉婆今早都沒精神給它和阿福團黑團團!
最後這一句抱怨,才是三三鄙夷鐘子然的主要原因。
鐘子然接收到三三凝聚著千言萬語的視線,邪氣一笑,帶上了屬於原身的流裡流氣。
他這一世,是個混不吝的二流子。
尊老愛幼?不存在的!
三三吃不到小黑團團,他開心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有慚愧這樣的情緒。
不過,三三控製身體本能的能力太差,原本對小黑團團嫌棄得要死,現在卻天天念叨,真是被啪啪打臉,癡迷於泥鰍,不得不說:真香!
三三能感覺到主人愉快的狹促,整隻雞都不好了,從破衣服裡跳起來,不停朝主人“嘰嘰嘰”叫。
鐘子然更愉快了。
連人話都不會說的三三,真是讓他欣慰。
鐘子然笑著走出了家門,往鬼屋去。
劉婆聽到三三的叫聲,往這邊看,看到了熟悉的衣裳。
這……
這是不是小豆的衣服嗎?
她撿起來一看。
好家夥,都成了碎布條條了。
失去了溫暖衣裳的阿福,愣頭愣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三三心道不好。
這個世界,窮得很,一件衣服縫縫補補又穿三年。小豆把他的衣裳給它們當被子,是要被訓的!
就在此時,被尿意憋醒的三三打著哈欠,揉著小眼睛,打開了房門。
房間外的冷氣讓這小人打了個冷顫,清醒了。
再看看拿著他那件爛衣裳的劉婆,小人嘴巴嘟噥:“我一定是沒睡醒。”
說完,就要把門關上。
劉婆抵住門,聲音傳來:“沒睡醒?讓劉婆給咱們小豆醒醒神。”
三三愛憐地看了眼三三,繞過他,走進屋裡。
沒了溫暖的衣服,那就進屋吧。
小芽和小豆一間房,小芽還沒醒,小豆的位置是空的。
三三跳上床,在小豆的位置上趴下。阿福跳不上床,巴巴地趴在小芽的鞋子上。
劉婆不罵人,她隻是對著小豆,跟他講道理,講一件衣裳的生產流程,講外麵多少人挨凍受累,講一個小男子漢必須要心有章法,窮養著……
小豆聽得兩眼發暈。
“我,我隻是怕它們冷,給它們蓋被子。”
小豆的話,讓劉婆愣住了。
她笑了笑,原來是她誤會他了,“對不起,是婆婆誤會小豆了。咱們小豆是個好孩子,是個男子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