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注意的。謝謝廖阿婆。”
鐘子然道。
廖阿婆剛才想到了以前的事情,臉上帶出了些疲憊,她揉揉太陽穴,說道:“你能注意點就行,我先回去了。”
她最近老是夢到勝子,夢到他說他在下麵很寂寞。
對比寂寞的勝子,朱知青過得太幸福,就太過分了,不是嗎?
廖阿婆離開,鐘小柔擔憂,得到哥哥送的鋼筆的興奮也沒那麼深了。
“哥,廖阿婆好可憐呀。”
鐘子然用下巴點點小芽和小豆,“你們待會兒去找廖阿婆玩,知道嗎?”
倆小人乖巧地點點頭。
三三生無可戀地抬頭看了自家主人一眼。
這個記仇的主人,就不能看它一眼嗎?
它現在那麼淒涼!
就算明知道那是蚯蚓剁碎加草和菜葉混合的黑團團,它也沒法抗拒雞的本能。
好香,好想吃。
它流口水,恨自己的不爭氣。
鐘子然沒看它,他這兩日跟小雷一塊擠著睡,睡得不舒服。
“我先去睡一覺,你要回單位了,就叫我一聲。”
他交代完妹妹後,回房去了。
嶽家,此時亂成一團。
嶽爭先誣告鐘小柔,破壞工人和農民的團結,證據確鑿,嶽爭先也承認了。
她被公社送往農場改造。
要知道,進農場乾活,是不少隊員的理想。因為農場福利好,機器好,人少分到的糧多。不過,嶽爭先去農場,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她得乾最臟最累的活,分到隻能維持生存的極少口糧。
這是一個苦差事。
但嶽家不敢有怨言,因為這是公社的決定,就連大隊長都勸他們,讓他們接受現實。
大隊長最近麻煩纏身,知青管理不好,出了叛國賊,還有隊員誣告工人,這一件件事情,讓公社領導對他的能力產生了質疑。
兒子苟鐵軍還跟他鬨,讓他幫幫嶽爭先。
他自身難保,哪裡還有心思去幫彆人?
但老子拗不過兒子,他找了人,疏通了關係,嶽爭先才沒有被送往更偏僻、更貧窮的地方改造,而是進了離十裡大隊不遠的農場。
“老頭子,你說說話呀!咱們杉杉該怎麼辦?”
嶽老母六神無主,老閨女被懷疑叛國!她沒讀過什麼書,但也知道,這是一個天大的罪名,要死人的!
嶽嫂子氣小姑子連累了女兒,“咱們必須徹底跟她劃清界限,撇乾關係,否則連咱們都要被懷疑是叛國賊!”
嶽老父吸著水煙,水咕嚕咕嚕作響,煙則在空氣中飄蕩。
整個屋子都是濃煙。
二媳婦說的,也正是他擔心的。
他最初把女兒趕出家門,但是私底下並沒有禁止她媽給她貼錢。讓她去市裡找招待所先住幾天,等風頭過了,就把她送往她山裡姥姥家。
這是他心裡打的主意。
他還是相信鐘二遲早會原諒杉杉的。
當初鐘二對杉杉的那股在乎勁,在男人裡是極少見的。
他不相信那樣的鐘二,會對杉杉那麼狠心。
“除非鐘二願意幫杉杉,否則她是凶多吉少。”
嶽老父長歎。
如果鐘二說那封信是他偽造的,是因為和杉杉鬨矛盾,才汙蔑她的,那女兒還有一線希望。再加上女兒當初去市裡吃同學喜酒,才撞頭住院,這些都有證據。
可問題是,鐘二願不願意。
水煙咕嚕咕嚕作響。
鐘小柔看著蔫蔫的倆孩子,滿麵愁容,“這可怎麼辦才好?”
就連小豆和小芽都沒有辦法安撫廖阿婆的心傷了。
“如果勝子哥還活著就好了。如果他還活著,能找回來就好了。”
鐘子然一出房門,就聽到妹妹這樣的呢喃。
“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你很努力,很用心地希望,搞不好他用不了多久,真的會回來也說不定。”
鐘子然淡淡地說道。
原身記憶中,對廖阿婆的印象,並不深,但有一件事卻是很清晰的。某日,廖阿婆被一輛小轎車接走了。
鐘子然揣測,接走廖阿婆的人,應該就是廖勝。
廖阿婆一輩子生活在十裡村,故土難離,這裡有她丈夫的墳墓,有兒子的衣冠塚。除非是廖勝死而複生,否則沒人能接走她。
鐘小柔似懂非懂地看著哥哥,“我發自內心希望勝子哥回來,就可以了?”
哥哥不會是跟她開玩笑吧?
鐘子然點頭,笑道:“誰讓你是個福星呢?你一定會心想事成。”
鐘小柔懷著疑惑,回單位上班了。
她如同哥哥說的那樣,非常努力地打從內心希望勝子哥還活著,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