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反差(1 / 2)

朝暮 公子琅上 15588 字 2024-03-23

初夏。

巷弄街邊的樹上開始蟲鳴,那是知了,一到午後便聒噪得不行。

陽光透過樹蔭傾撒,天暖了。

蘇暮結束完兩門專業課的考試,這兩天又落了些空。

如謝朝言所說,他確實這兩天忙了起來,基本上都沒什麼他的消息。

有時候蘇暮一早起來沒看到消息,晚上下完課也沒有,想著他總會找自己吧,忙的話一條消息應該可以。

事實上還真什麼都沒有。

消息記錄仍停留在那天晚上他給她發的一句剛到。

他像是個跟這個時代隔絕了的人,不玩網一樣,聯係整個直接斷了。

久而久之蘇暮忽然有點鬱悶。

不是,兩個人這不是有點進展嗎,他之前還問她下次見麵是什麼時候,怎麼就一點表示沒有了。

還是說,他其實沒想到她,沒記起她這個人?

蘇暮有點氣,越想越是。

剛巧是個周末,謝予他爸媽暫時回了北京,知道蘇暮沒課,讓她過去吃個飯。

夫婦倆在北京入了套新房,高興著,兒子在國外,又不想大張旗鼓邀親戚朋友聚餐,就喊了熟人,想著蘇暮正好在這邊,把她也叫著一起聚聚。

蘇暮本來不想去的,突然想到謝朝言好像有可能會在,最終就應了。

謝家夫婦的新房買在老爺子那四合院附近的小區裡,算是主城區,房價很貴的那一塊。

這邊乾什麼都方便,交通便利,出門也有老巷弄的,最關鍵的是和以前老爺子住過的家屬大院很近,周邊認識的人多,倆人念舊,回了老家,當然是想買到熟悉的位置,以後老了就在這兒安居。

至於謝予以後,隨他去。

謝家大部分都是醫學行業的,老爺子最早,以前北京開藥堂的,最早的一家有幾十年曆史,後邊的晚輩要麼是醫生要麼也是做這方麵研究的,都很優秀。

早些時候他們一家就住這家屬大院,一個大的院子,裡邊住著好幾十戶,籠係了很多人的關係,以至於到現在很多人各奔東西了也經常會抽空出來聚。

小時候謝吟他們幾個就在這院裡長大,跑跑鬨鬨,看著保衛大爺拿著掃把掃鐵門前的樹葉。

他說:“暮暮你這也來太早了,

要不先在這兒和你謝阿姨一起說說話,我給你調電視看,等一會兒要吃飯了叔過來接你,之後呢咱們就去吃飯,今天人多呢熱鬨。”

蘇暮連連搖頭:“不用了謝叔叔,我不看電視。”他還把她當小孩兒。

“那怎麼辦呀,你一人在叔叔家這兒也無聊。”

“沒事,我也有點事,一會兒先去一趟。”

蘇暮打量這周圍,也沒看著謝朝言的身影,她問:“那個,謝……謝叔叔他來嗎,好像沒看到他。”

“你說的是謝朝言?”

“嗯。”

“他最近好像很忙吧,我給他打電話也沒人接,讓人去問了,說是這兩天在社區,好像今天人就在附近?你找他有事嗎,有事的話我安排人,把你送過去。”

蘇暮隻是了解一下,哪敢。

她連忙搖頭:“不用了,我就是好奇問問。”

謝父笑笑:“你也覺得他那人難親近吧,暮暮,我們老三就是這樣,平常生人麵前話少,可能你看他隨和,過去跟他說話他不搭理,你也彆怪,老三有時候忙起來我們都不理呢。”

蘇暮聽著,眨了眨眼。

原來還真有人能忙到全身心投入的狀態。

謝家人總怕她在謝朝言那兒受了冷臉,其實還真不是這樣……

“這兩天不是周邊經常有社區老人生病嗎,上邊開了個會,就說開展幫扶工作,朝言他總得有個帶頭作用,所以這兩天忙,經常要奔波。”

他又歎道:“說起來他臨床專業的,以前是外科方向要上手術台的醫生,那時候更忙呢,後來有點事,手落了點傷,也就轉科室了,不然也不用做這種基層工作。”

蘇暮聽到重點,問:“落過傷?”

“很久以前的事了,有人去醫鬨,當時一棍子本來是要打病人身上的,朝言伸手擋了下,指骨直接斷了幾根,後來雖然接好了但神經有點受損,拿手術刀多精細的事啊,再也做不了了。”

說起這個對方語氣倒是淡,但也是有些感歎和遺憾在裡麵。

蘇暮還是頭一次知道這些事,一時有些不敢置信。

“指骨……斷過?”

“嗯。”

蘇暮簡直不敢想,下意識看了看自己手指。

那得是多疼。

怪不得,好像聽人說他以前是拿

手術刀的,經常很忙,現在都沒上手術台了,可看他那雙手又挺好的,不像受過傷的。

說起這個蘇暮想到上次硫酸那事,他的手有灼傷,當時他忍著,麵上都看不出什麼疼意,她還覺得他的忍耐力真好。

現在想想其實也不是天生忍耐力強,是過去經曆過更疼的事,所以這些已經不算什麼了。

“醫生這個職業真的很辛苦,也很偉大。”蘇暮感歎。

謝父笑:“有哪個職業是不辛苦的呢,誰都辛苦,也是為了日子過得好,你看你謝爺爺以前那個年代更辛苦,大家都是慢慢過來的。”

謝家一家子觀念都很開明,這也是蘇暮她爸媽喜歡和他家來往打交道的原因,蘇暮很喜歡謝家的叔叔阿姨,不為彆的,人好。

和謝父他聊了會,蘇暮暫時先告彆了,說著有事,離開了院子。

她大致問了謝朝言現在的位置,就在附近的醫療點。

不遠,走過去大概十幾分鐘。

蘇暮不太熟悉這附近,本來還想再問問,找到一處社區的家屬大院,剛進去就看到前邊幾處藍色的棚子,下邊是穿著白大衣在忙碌的護士。

她腳步停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邊上和一位老奶奶說話的謝朝言。

他說著什麼一邊拿筆和本子在上邊記錄,老年人說話慢,他就低著頭細致聽著,時不時點點頭,會對老人家笑笑。

一身白大衣,瞧著要乾淨清明不少。

蘇暮注意到他寫字時的樣子,手背上還有點暗紅的一片,被袖口遮住了些,他本來手挺好看的,因為那一處傷,暗淡了不少。

他處理事情,她就在旁邊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她。

就這麼一會兒,謝朝言看到了她,有些意外,依然是和老人家說著話,但時不時會往她這邊注意一眼。

蘇暮坐了會,他那邊處理完事情立馬放下東西走了過來。

“什麼時候來的?”謝朝言問。

“沒多久。”蘇暮看了眼那邊,問:“你這是在……”

“最近很多會要開,平時也要到很多社區去給爺爺奶奶做些檢查。”

“我知道。”

謝朝言嗯了聲,忽的問:“你是去了我哥那邊,知道了我今天在哪才找過來的?”

看到蘇暮的時候他就想得到

這一片區這麼大,蘇暮哪知道他在哪。

“那不然我怎麼過來的。”

謝朝言沒怎麼說話,就是忽然笑了。

蘇暮問:“你笑什麼?”

他低著頭,把手裡的筆合上掛到自己大衣口袋上,然後看她:“你能主動找我,我挺高興的。”

“我也就是沒事做,再說了,你這麼忙也沒個消息,那我不也是不知道你在哪嗎。”

謝朝言拿出手機看了看:“平時確實不怎麼看手機,也怕給你發了消息馬上人又不在,可能幾小時,可能十幾小時才能回。”

他不怎麼玩年輕人玩的那些通訊軟件,確切地說不是當成生活的一部分。

比起聊天,他更覺得人麵對麵見到對方才是真實的。

“下次直接打電話給我,我直接去見你。”

要是來之前蘇暮還有點氣。

那會聽了謝叔說的他的過去,哪還生得起來,也知道他確實忙起來顧不上。

“沒事,忙就好好忙,給爺爺奶奶看病呢,還聊什麼天。”蘇暮說:“不過我算是知道以前人家為什麼受不住你了。”

謝朝言嗯了聲,忽然把她拉到了自己懷裡。

蘇暮一驚。

剛要有所動作,發現他也不是完全抱著,就是那種類似把她拉到身前,隻是兩人的距離近了些。

蘇暮的心稍微放了放。

這還這麼多他同事,還有社區老人家,他不去工作跑這跟她說話,本來蘇暮心裡就虛得很。

“……乾嘛?”

“挺想你的。”

就是這一句,叫蘇暮再怎麼能憋也繃不住了。

那邊有護士注意過來,蘇暮臉皮有點薄,不大自在。

“那你想就想,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麼狠心。”

“我一會兒要過去吃飯,不能在這邊多待。”

“嗯,今天我本來還是要加班的。”

“那你還不快趕緊過去。”

謝朝言眼底染了些笑:“你來了還加什麼。”

謝朝言讓蘇暮坐了一會兒,緊接著去做了些工作交接,跟著換下白大衣就過來了。

蘇暮好奇地往那邊看:“真的就這樣能走了嗎?”

“嗯。”

蘇暮還有點擔心,怕自己會影響了他,後腦勺忽然被他扣住,帶著轉了回去:“彆看了,沒關係的,晚上也沒

什麼事,我工作事宜交接給同事了。”

蘇暮問:“那你不是欠人家一個人情嗎。”

“沒關係。”

謝朝言說沒關係,蘇暮當然也不多過問。

既然沒事做,那就回去準備吃晚飯,吃飯的位置在家屬大院那兒,也就是老爺子以前的住處,在大堂裡,到時候一個大圓桌就往上坐。

謝予他爸一早給蘇暮發了消息讓她忙完事情趕緊回去,一會兒要吃飯了。

她收到消息,跟謝朝言兩個人過去。

也不急,就慢悠悠地散步著走回去。

下午五點以後的老胡同巷子很適合走路,偶爾有梧桐葉子飄下來,沒到季節,葉子還不是特彆黃。

蘇暮和謝朝言並肩走著,一路無言。

她盯著前邊道路,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就是記著上一次來這兒好像還是和謝予,那時候還是很久以前呢,她來北京玩兒,爸媽暫時把她放謝家夫婦這兒,當時夫妻倆太忙,就讓兩孩子在大院那邊玩。

這條胡同他們就走過。

“這麼說,你以前就住這兒嗎?”蘇暮問。

謝朝言點頭:“嗯。”

“謝叔叔那會跟我講了些你們以前的事,他說你小時候話很少,就跟在哥哥姐姐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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