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住手,住手啊,不要逼我啊!”
地下的知秋一葉一冒頭,立刻就有一把雁翎刀飛射過來,他連忙被逼再次遁地。
眼前這個武者實在是太厲害了,對時機把控太過精準。
哪怕他剛有一點點風吹草動,遁地而出,就會被對方發現。
他有心想要施展大威力的法術,但是卻又怕誤傷了對方,好不鬱悶。
知秋一葉雖然性子活躍,脾氣急躁,但是卻不是個凶狠之輩。
這種情況下,他還是不肯隨意傷人。
否則以他的法術造詣,豈會無法反擊?
五柄雁翎刀拋射完畢,那武者一甩長鞭,長鞭如同活物,瞬間卷起五柄雁翎刀的刀柄,隨著他猛地一拉長鞭。
倉啷一聲,五柄雁翎刀瞬間被他拽回後背,直接插入刀鞘。
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飄逸瀟灑。
此人身形一定,落回地麵。
他也看得出,知秋一葉並非真的要傷人。
否則剛才打鬥期間,對方完全可以趁機擊殺那些被定住身形的同伴。
“這位道長,在下姓左,乃是朝廷千戶,今日押送朝廷重犯,路經此地,道長為何攔住我等去路?傷我手下?”
他一邊說著,身形一變後退,提防地下的知秋一葉,同時眼角餘光,掃向馮驥。
對於馮驥,他一直沒有放鬆警惕,雖然從頭到尾,馮驥並未出手,隻是站在那裡。
但是不知道為何,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沒有出手的男子,比遁地的年輕道人更加可怕!
嘩啦!
土地裂開,知秋一葉終於從地底之中一躍而出,口中忍不住大罵:“你個狗官,我和馮道友在路上閒聊,你們不分青紅皂白,迎麵馬踏而來,我若不出手定住你們,豈不是要被你們踐踏而死?”
“奶奶的,你現在倒是會惡人先告狀,反咬我一口?”
“朝廷了不起啊,朝廷管得了平頭老百姓,管得了你道爺我嗎?”
知秋一葉是被氣得不輕,張口便是口出成臟。
左千戶並不生氣,反倒是心中鬆了一口氣。
暗道原來是誤會了,此人並非為了囚犯傅天仇而來。
當下笑著道:“道長法力不凡,身手過人,如若能為朝廷效力,前途不可限量。”
他已經起了心思,想著能否為朝廷招募這位道人。
如今朝綱崩壞,天下大亂,盜匪四起,正是用人之際。
若是此人能夠為朝廷所用,那就太好了。
知秋一葉聞言,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你既然知道我是道長,就該知道我要四大皆空的啊,升官發財,那是你們凡人的事情。”
“馮前輩,咱們走。”
說著,他扭頭招呼馮驥。
馮驥笑了笑,隻是好好看了看這位左千戶,心中感慨不已。
“倒是一個好苗子,比那夏侯的資質更好。”
馮驥想了想,道:“知秋道兄,替他們解開定身咒吧。”
知秋一葉一愣,旋即哼了一聲:“哼,這群人咎由自取,給他們一點罪受。”
馮驥笑了笑:“他們也不是壞人,你這法術學了,不是說要對付妖怪的麼。”
知秋一葉吹了吹散亂的頭發,不肯理會。
馮驥笑了笑,當下轉身,輕輕一揮手。
頓時法力波動起伏,霎時間,所有被定身咒束縛住的官差頓時恢複了過來。
那左千戶見狀,不由向馮驥抱拳,道:“多謝這位道長。”
馮驥笑了笑:“客氣了,諸位這是要何處?”
“押送犯人去京城,道長怎麼稱呼?”
“馮驥。”
“原來是馮道長,馮道長法力高深,何不去京城大展拳腳,報效朝廷?”
馮驥笑了笑:“正如知秋道友所說,我等是出家人,凡俗名利,已經不是我等要追求的了,倒是左千戶武道修為驚人,若是能夠放下名利,走出紅塵,或許有機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由武入道。”
“由武入道?”
左千戶一愣,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不過他習武以來,一路高歌猛進,如今確實陷入瓶頸太久了。
但是旋即他想到了父親臨死前的叮囑。
“吾兒,為父老了,已經不行了,大乾動蕩已生,官場之中,多是苟且之輩,我左家世代忠良,絕不可與這些人同流合汙,你要切記‘忠君報國’四字,光大我左家門楣……”
父親的話,在他腦海之中閃過,他心神定了定,眼中露出堅毅之色,看向馮驥,微笑道:“在下習武之初,所為信念,便是為國捐軀,如今大乾動蕩不安,正是國家需要我拋頭顱,灑熱血之時,左某豈可因時局不利,就此遁入空門?”
馮驥看了看他,不知為何,他從這位左千戶身上,仿佛看到了當年京城牢獄內的譚嗣同身影。
“走得出天牢,走不出天下。”
馮驥腦海裡莫名閃過譚嗣同這句鏗鏘有力的話語。
他神色微微恍惚,經曆過多少個世界了,歲月過去了這麼久,這些老朋友們的一言一行,仍舊曆曆在目。
他再看左千戶,不由歎息一聲,抱了抱拳,道:“人各有誌,左千戶信念如此,不可動搖,令人佩服。”
當下他忽然一翻手腕,取出一柄法器寶刀,一枚護身玉佩,遞給了對方。
“相逢是緣,我從左千戶身上,仿佛看到了一位昔日故人,這柄法刀和玉佩,便贈送給左千戶,望左千戶笑納。”
左千戶低頭看向那柄閃爍著法寶光芒的法刀和玉佩,不由露出驚愕之色。
以他的見識,如何看不出此物的珍貴之處。
忍不住抬頭看向馮驥:“馮道長,這……太貴重了,左某豈能無功而受祿?不可,不可……”
馮驥笑了笑,將東西直接塞在他懷中,笑道:“我觀左千戶也是一條磊落的漢子,你我有緣,這寶刀贈英雄,何必婆婆媽媽,拿著吧。”
說著,不容他多說什麼,便轉身大步離去,口中笑道:“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哈哈哈……”
左千戶愣在了原地,看著馮驥的身形幾個閃爍,就已經沒了蹤影,不由驚駭不已。
如此身法,實在是超出他的理解。
耳邊還回響著馮驥念誦的這句詩文,他不由神色微動。
“這詩……頗為豪邁血性,這位道長倒不像是空門之人,反倒有英雄氣概。”
“大人,要追上去嗎?”
恢複行動的官兵之中,一位小旗跑來低聲問道。
左千戶看了他一眼,道:“追?追他們乾什麼?”
“額,他們阻攔朝廷官員……”
左千戶冷哼一聲:“行了,你要是想追,自己去追,不過你想清楚,你是不是人家對手,不要以為你在京城時有後台,離開京城,這些江湖人士可不會慣著你。”
“你——”那位小旗臉色一變,想要反駁幾句,但是卻又忌憚左千戶的實力,頓時咬了咬牙,忍住了脾氣。
心中卻暗暗恨道:“等回到京城,看我如何整治你。”
他是京城大人物派來盯梢的,這左千戶性情耿直,頗為同情那囚犯傅天仇,上麵怕這位左千戶徇私枉法,故而派自己過來看著。
“哼,暫且忍你幾天。”
……
馮驥這邊,縮地成寸,不過數步,已經跨過山石,消失在了路邊。
又是幾步,他便已經追上了已經生氣先一步離開的知秋一葉。
知秋一葉感知到身後的動靜,不禁回頭一看,頓時笑道:“馮前輩,你跟那些凡人官差認識?”
馮驥笑了笑,道:“不認識。”
“那你為何幫他們?”
“也不是幫,不過我從那位左千戶身上,看到一些故人的影子罷了,有感而發。”
知秋一葉笑了笑:“您這位故人,也是朝廷裡的人吧?”
“是。”
“哈哈哈,這朝廷就是個是非名利場,那左千戶武功不弱,若是能夠真的如前輩你所言,以武入道,倒也不是不能有一番成就,可惜,他與紅塵牽扯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