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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費奧多爾直到現在擁有所有記憶了。
在那之後,他隻記得那位同鐘塔侍從的近衛騎士長同名的女人摘下了他右眼的眼罩,隨後自己的意識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這當然是因為,【阿加莎】先用這隻眼睛原本的能力擾亂了費奧多爾的意識,再像運送貨物一樣送進了幻夢境中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為了防止費奧多爾發瘋,青木荒耶也是煞費苦心——畢竟,他對有才能的人向來仁慈且寬容。
而在費奧多爾再次睜開眼睛以後,他發現自己已經到達了異能特務科新基地的門口,身邊也隻有一個從未見到過的男人在。
準確來說,他是被這個男人拎在手裡,在樹林中隱蔽的小道上穿行著。
熟悉的行為模式幾乎是讓費奧多爾馬上反應了過來:這個人大概也是文豪結社的成員。
男人也注意到了費奧多爾的蘇醒,在異能特務科的門口停下腳步,低下頭朝他看了過來:“喲,你醒了呀。”
他把費奧多爾放到地上。
費奧多爾晃了兩下才穩住了身子。隨後,他抬起頭來,看向這個男人。
歐美長相的男人任由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射,一直都嘴角凝著一抹微笑,仿佛無動於衷。
費奧多爾觀察了一番四周,確認這裡確實就是日本橫濱異能特務科的新基地門口。
突然,眼前這個男人脫下帽子,對他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紳士禮:“你好,我是小林——當然,這是個假名罷了,所以還請你隨意稱呼。”
費奧多爾掃了他一眼,沒有答話,而是轉頭看向了異能特務科的門口。
幾秒鐘之後,基地的大門向兩側緩慢推開,一個熟悉的人影帶著一眾武警出現在了兩人麵前。
自稱“小林”的男人露出驚訝的表情,抬起手指向對方:“啊,是你。”
出來接人的阪口安吾:“……你好?”
這人誰啊?
小林很自然地開始解釋:“坡先生曾經和我說過,每次和異能特務科街頭的時候,對麵都會派一個中分眼鏡出來——不愧是坡先生,這次也預言成功了呢。”
每天都在熬夜加班的社畜阪口安吾感覺自己有被內涵到。
他推了推眼鏡,看向自己左腕上手表的時間:“你來晚了半個小時,文豪結社。”
“誒?是嗎?”【江戶川亂步】一臉無所謂地攤了攤手,“不過,文豪結社的命令也不一定要完全遵從嘛。阪口君,還是希望你能搞清楚一點——我和社裡其他那些死板的家夥可完全不一樣哦。”
阪口安吾已經習慣了文豪結社成員的怪言怪語,隻是對他冷漠地一點頭:“那麼兩位都請進吧。”
他向後一揮手,幾名武警就走上前來,將費奧多爾圍在了中間。
【江戶川亂步】大驚失色:“哈?還要進去坐坐?”他睜大了眼睛,使勁搖頭拒絕,“不行不行不行,我這邊還有事情要做!話說回來,我本來就是最討厭這種沒營養的官方交涉場合的性格!這種地方交給坡先生來做不就好了嗎?!”
費奧多爾凝視過去,笑道:“小林君,你的性格還真是前後矛盾呢。”
之前明明一副精英的模樣,現在卻在這種場合耍起了小性子。
結合起文豪結社成員們都非常變幻莫測的能力,費奧多爾的內心已經大概有了些推想。
“還不是因為必須親眼看著你……”【江戶川亂步】抱怨了一句後,也低下頭來拿出手機,看了看屏幕上麵的時間:
“反正現在過去也趕不及了,就讓二號去吧。”
他抬起手臂叫了一聲“我投降了!”後,就又回到了原先那副精明且成熟的姿態。
熟知文豪結社成員性格都特彆有問題的阪口安吾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禁認真思考起來:這位成員,該不會是……患有人格解離症吧?
同一時刻,橫濱某個港口。
芥川龍之介轉過頭,瞪了自己身後的下屬一眼:“樋口,你今天的動作太慢了。”
金發女子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到了芥川的身側,朝他不停地鞠躬:“抱歉,芥川前輩——!都是我實在太沒用的罪過!”
芥川龍之介皺眉,大步向前走去:“閉嘴。”
金發女子高聲:“——是!抱歉,芥川前輩!”
在芥川龍之介沒注意到的時候,金發女人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來轉
去,將這艘船上的房間和戰力分布觀察了個遍。
很快,這艘船的平麵圖就在她的大腦內迅速成形。
沒錯,船——
而且還是鈴木財團從港口afia手裡租借下來的一艘船。
畢竟,港口afia在明麵上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正經公司,因此鈴木財團也可以和它進行最淺層的業務往來。
再加上最近日本國內事態確實有些嚴峻,所以在鈴木財團拿出一大筆錢,要求港口afia派遣武裝人員對其新展出的寶石進行巡邏防衛的時候,缺乏資金的港口afia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
然而,就算是芥川龍之介,也覺得鈴木財團的掌權人腦子有點問題——畢竟,每展出一次新的藏品就會被怪盜基德發一次信函,並且每一次的藏品都被成功偷走了——就算是這樣,他都還要鍥而不舍地向世人展示自己的財大氣粗,都不知道該說是有毅力還是死心眼好了。
並且,森鷗外還聽說了,這次鈴木財團收到的怪盜邀請函不止一張。除開怪盜基德以外,還有一個從來沒有聽說過名字的新人。
總之,不管鈴木財團的掌權人腦子到底有沒有問題,都耽誤不了森鷗外在這次展覽會上大撈一筆。
所以,他派出了尾崎紅葉,用對地形更熟悉的理由,說動了對方在港口afia的渡輪上進行展覽——畢竟,租借船隻也是一大筆錢呢。
而這就是芥川龍之介和他的手下樋口一葉登上了這艘渡輪的原因。
在兩人就要進入警衛最為嚴格的宴會大廳時,樋口一葉又突然出聲:“那個,芥川前輩……”
不過與平時高昂的聲調比起來,她此時的聲音低弱了許多。
芥川龍之介皺起眉,看向她:“怎麼了。”
樋口一葉臉紅得像是燒起來了似的,姿態窘迫地回答:“我想去趟衛生間……”
芥川龍之介無表情地瞪視著她:“現在是工作時間。”
樋口一葉迅速立正,高聲:“抱歉,芥川前輩!”
芥川龍之介回過頭,冷冷道:“滾吧。下不為例。”
樋口一葉又高聲叫了一聲“對不起!”,才在四周人們好奇的眼神裡極速向廁所的位置衝刺而去。
不過,等來到廁所之後,她卻沒有急著衝進女衛生間,而是先左右看了看,確定四周無人了,才走到了男衛生間的門前,探出手,打算將它推開——
“小姐,”從身後傳來的一道聲音阻止了她的動作,“你走錯了,另一邊才是女性專用。”
樋口一葉的身體一僵。
不過,她很快就調整回了平常的狀態。
樋口一葉轉過身,朝聲音的方向鞠躬:“抱歉,我看錯方向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悄悄用餘光打量起眼前的人。
眼前的男人正用著淡漠的眼神看著自己。
這是一個有著典型的平凡亞洲人長相,套著一身白大褂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那套白大褂,隻是一眼掃過去,幾乎不會有人注意到以男人的身影。
男人瞅了一眼樋口一葉,挑起眉毛,出聲問道:“港口afia的人?”
樋口一葉鎮定回答:“是的,我是負責這次警衛工作的港口afia成員,樋口一葉。”
男人對她淡薄一笑:“啊,我聽說過,你就是那位芥川龍之介君的屬下吧。我是醫生平井太郎,你可以叫我平井。”
——這人恐怕不是什麼正經的醫生,而是“黑醫”吧。
金發女人暗自想道。
她對平井太郎躬身:“平井先生。”
樋口一葉禮貌地打了個招呼:“非常感謝您的提醒,那我就去另一邊了。”
平井隨意地應了一聲“請隨意”後,就像是他隨便路過的身份一樣,轉過身,就要這麼離開。
不過,在離開之前,他下意識地從樋口一葉臉上一瞥而過時,猛地止住了腳步。
一片沉默中,他出聲道:“稍等一下,樋口小姐。”
樋口一葉也停下腳步,抬起頭看向他,臉上露出了疑問的表情。
平井太郎眯起眼睛,笑了起來——與之前成年人式的涼薄笑容不同,此時他的笑容既甜美又邪惡,如同一個以扯下蜻蜓翅膀作為玩樂的小孩。
他走近,站在了一個距離樋口一葉稍近的位置:“其實,我和你勉勉強強也算是同行。”
這話聽起來與前麵的交流毫無邏輯關係,就像是為了搭訕硬湊出來的一般。
樋口一葉眨眼:“我知道。平井先生是黑醫對吧。”
平井太郎笑了兩聲:“不是——我剛才的話的意思是,因為我們兩人算是同行,所以我才在一段時間的觀察之後,識破了你的偽裝呀。”
樋口一葉疑惑反問:“平井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然而,與麵上的輕鬆相反,她其實已經繃緊身體,做好了隨時從這裡逃離的準備。
平井太郎伸出手來,撫上了她的臉:“你偽裝後的臉型和樋口小姐的有非常細微的、肉眼基本不可能觀察出來的區彆。”
“因為我的眼神很好,而且所屬的組織與港口afia也算是有些因緣,就對他們的成員大致調查了一番,所以就不小心識破了……”
平井太郎——【江戶川亂步】收回手,在原地歡快地蹦了蹦:“怎麼樣呀?我的推理!”
他對著樋口一葉比了個勝利手勢,笑道:“怪盜基德先生——!”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