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們振著翅膀,或飛或跑地過來啄食起了麵包屑。
趁鴿子們幫自己遮擋住可能存在的其他人的窺探時,青木荒耶連忙仔仔細細地觀察起了這片被石板覆蓋著、仿佛十分正常的空地來。
的手指在石板與石板的裂縫中間停了停。青木荒耶注意到了,石板的裂縫之下,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散發著微薄的紅光。
如果不是他蹲下了身,並且用比普通人還要稍好一的視力仔細觀察這石板的話,青木荒耶是絕對不可能發現這細節的。
然而就算這樣,那份光芒也薄弱得仿佛是青木的幻覺。
青木荒耶望著石板裂縫陷入了兩秒的沉思後,發現身邊的鴿子已經離去了大半。未免其他人注意到自己的動作,青木荒耶拍拍膝蓋下方蹭到的灰塵,緩慢地站起身來。
很清楚自己的這具身體的外表非常引人注目——就像以前使用過、現在也依然在使用的英靈身體樣。
青木荒耶的視線往旁邊的人群掃而,就發現有好幾個人連忙紅著臉轉了頭。
更彆提,身為阿賴耶,普通人類對他本來就有初始的好感度加成。
其實這屬性就平常的生活而言,是有很大的好處的。然而,青木荒耶還沒享受到實際的好處,就不得不頂著這張醒目的臉在廣場上轉來轉去,儘力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況下開始自己的調查任務了。
對於名調查員來說,分突出的長相有時候反而是劣勢。
就像現在。
青木荒耶剛準備收回望人群的目光,就發現們不僅在注意自己,有時候也會悄悄瞥向自己對麵的方向。
青木荒耶便順勢往那邊瞧了眼。
就這眼,發現了個意料之外的熟人。
黑發紫瞳的男人坐在空地邊緣的長椅上。
依舊戴著那頂形製有奇怪的氈帽,不和上次見麵時不樣,最近的天氣已經有轉涼,費奧多爾嚴實的打扮也就不是那麼突兀了。
在青木荒耶向看去的時候,費奧多爾那雙安靜又深沉的紫色眼睛也正在注視著青木。
在喜好浪漫的意大利人看來,這兩個人長達五秒的對視或許是由於見鐘情,也可能是故友逢。
青木荒耶心裡很確定,這個俄羅斯人絕對是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正在心裡盤算著該怎麼最大化地利用自己呢。
青木荒耶在費奧多爾移開視線之前抬起了脖子,將雙手插進外套兜裡之後,對著半空哈了口氣。
在思考該怎麼辦。
就費奧多爾隻是看這邊,卻沒有主動對自己打招呼的反應來看,應該隻是注意到了自己對於這個廣場的在意,卻沒有發現作為文豪結社的首領這微妙的身份。
青木荒耶好想掉頭就走。
是如果就這麼離開的話,費奧多爾肯定要用“死屋之鼠”的力量調查自己的身份,如果被他發現證件上的名字是“阿賴耶”的話,那樂子可就大了。
在廣場祭壇的問題解決之前,絕對不能讓發現自己就是青木荒耶——
或者,在他發現自己的身份之前,就主動把兩人綁在一起。
青木荒耶冷靜了兩秒。
在這附近的地區碰到費奧多爾·d其實對他來說也是預料之外,畢竟白蘭目前所在的位置離彭格列的本部可不算近。
——雖說現在可以操控還在睡覺的【阿加莎】出來,直接把這人打暈完事,是這樣做也有可能會引起教會背後之人的注意。
歸根到底,這不全是偷懶不乾事的蓋亞的錯嗎?
青木荒耶深呼吸進口氣,發誓自己下次不會再義務做白工之後,便提著裝滿了食物的袋子往費奧多爾那邊走去。
你有你的操心術,我也有我的演技,勾心鬥角誰不會乾啊?
隨著兩人距離的靠近,青木荒耶也將自己臉上的表情調整成了完美的狀態。
現在就像一個發現了教團的問題,經驗不足但依舊對解決這件事抱有希望的調查員,懷著警惕與興奮的心情朝費奧多爾走了去。
青木荒耶坐在了長椅的另一側,身子的方向卻稍稍往費奧多爾傾斜:“你好。”
費奧多爾笑了笑,表情有緊張的青木回話:“你好。”
然知道青木荒耶主動來找自己的原因:“您剛才在對麵好像因為什麼事很頭疼,我就想著是不是可以幫幫您。結果我還沒起身,您就主動找過來了。”
青木荒耶摸了摸自己的手指關節——這是他為現在的自己設定的、在緊張的時候會下意識進行的動作,回了個靦腆的笑容:“是的,我發現先生你好像知道我在找些什麼,所以沒忍住就過來了……啊,差點忘記了,我的名字是斯考特·休斯,來自美國。”
借著自己看不出來血統的臉,青木荒耶這個謊可以說是撒得十分理直氣壯。
果不其然,費奧多爾也說的是假名:“休斯先生。”明顯不在乎青木荒耶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我是俄羅斯人,名字稍微有長。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稱呼我伊萬。”
這人更過分,直接把自己屬下的名字無償征用過來了。
青木荒耶打蛇隨棍上:“那伊萬也稱呼我斯考特就好,沒必要那麼生分。”
費奧多爾決定搶占先機,第一個提出疑問:“斯考特你的意大利語還真是流利,是經常過來旅遊嗎?”
青木荒耶也不甘示弱:“伊萬你的也不差啊。我是因為母親是意大利人才學習了意大利語——不,聽伊萬的意思,你是來意大利這邊旅遊的?我還以為你定居在這邊呢。”
這兩人從聊天的第一句開始,就沒有句是真話。
不這是開頭需要努力蒙騙對方的緣故,等初步的試探過去,兩人的假話自然也就演變到了兩份真七分假的程度。
青木荒耶明白現在麵上有求於人的是自己,所以也應該主動拋出重點話題:“其實我剛才注意到了,廣場的石板裂縫裡好像有透出奇怪的光……”
在費奧多爾溫柔的注視裡,問出了個非常普通人邏輯的問題:“難道說投資這個廣場的路德教會還給石板塗了熒光粉嗎?”
費奧多爾明顯很適應引導者身份的角色:“斯考特,你是這麼想的嗎?”
青木荒耶皺起眉頭,有為難地回答:“抱歉,是我接下來的話可能會有侮辱們的信仰……其實,在注意到那些光芒之後,我就感覺到了陣惡心,感覺那不是這個世間理應存在之物。”
換句話來說,就是理智檢定失敗,卻靈感成功了,直覺察覺到了這個廣場恐怕有很大的問題。
費奧多爾也明白青木荒耶的意思——雖然沒有從直覺上麵察覺到這個廣場有什麼問題,“死屋之鼠”得到的情報卻顯示了這邊或許有感興趣的,關於“神”的消息。
從未接觸過克蘇魯神話體係的費奧多爾確實對青木荒耶所說的“惡心”半知半解,為了套出更多的情報,自然要擺出自己其實十分了解的模樣。
費奧多爾沉吟片刻,像是猶豫了會兒後,才開口:“其實,我最近從借宿的那家人那邊也聽到了類似的消息……”
青木荒耶十分上道地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什麼消息?”
費奧多爾又猶豫了會兒:“隻是傳言罷了。據說投資了這個廣場的路德教會,其實在背地裡信仰其他的神明。”
“而且,似乎還其實是什麼不太好的神……”
青木荒耶心直口快:“難道說是邪神?!”
費奧多爾歎出一口氣,搖了搖頭後,又新翻開了自己手上的書:“這話還是少說比較好。教會可是有不少虔誠的信徒的——據說們之前多次實現了神跡。如果不小心觸怒了們,你說不定會被趕出這個城區呢。”
青木荒耶思考半晌,終於問出了個自己真的不知道的問題:“這裡不是有很多黑手|黨嗎?特彆是一個叫‘彭格列’的,據說業務發展的很厲害。們都不管管這個教會的嗎?”
費奧多爾抬起手來捂住自己的嘴巴,輕輕咳嗽了兩聲:“關於這件事,剛好我也聽說。”
青木悄悄在心裡吐槽:那你“聽說”的事情還真是多。
與內心的想法相反,麵上卻擺出了仔細聆聽的姿態。
費奧多爾這才接著說了下去:“好像這個教派最近在意大利的政府內部很是流行。沒必要因為區區一個教會得罪政府,黑手|黨們應該是這麼想的吧?”
還十分謙遜地補充了句:“畢竟我也不是本地人,這事也大半都隻是猜測而已。”
青木荒耶這次可不準備扮演沒腦子的角色。
所以,在聽到費奧多爾的答案之後,合情合理地提出了懷疑:“伊萬你隻是個旅人而已,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被質疑了費奧多爾也不驚慌,用相同的句式反問了回去:“那按照斯考特之前的意思,你應該是本地人吧。結果連這在當地流傳甚廣的消息都需要個旅客打聽?”
青木荒耶的心理素質也很優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左右看看,確認周圍沒什麼人之後才低下聲來,費奧多爾詢問:“伊萬,我真的沒有惡意。我隻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為了調查這個教會而來?”
費奧多爾然是——雖然,的“調查”可能和眼前這個人想的不太一樣。
所以,也低下聲:“你也是嗎?”
青木荒耶連忙對他露出了個藏著緊張的興奮笑容:“沒錯!我本來以為最多隻是個普通的邪|教,沒想到……還好有和我擁有個目標的伊萬在!”
來了句標準的調查員發言:“伊萬,我們兩個不如合作,起調查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