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竟有些愣住。
心像是被什麼撞了撞,一陣酸軟發脹。
下意識要鬆口,沒幾秒又突然反應過來,明梣臉上現出幾分懊惱。冷靜了片刻,她終於開口,隻是臉上冷意更甚:“村子裡有很多人家,你去找彆人。”
冷漠的話已經說出口,但她依舊心情沉重。
重逢以後,她才發現其實之前是高估了自己。明明滿身狼狽的是對方,但這會兒,她甚至覺得,其實更狼狽的是自己。
畢竟時隔多年,對方已經完全記不起她,而她卻隻憑一個電話就能立馬聽出對方的聲音。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輸得徹底。
偏她總覺得不甘心,以為對方摔入了泥潭,自己就可以報複當年被羞辱的仇。隻是沒想到,見到對方的自己竟然會如此不爭氣,根本生不出什麼報複對方的心來。
完全與初衷背離。
真是讓人厭煩至極。
她板著臉,開始走神。
晏漾安沒看出她的心不在焉,語氣裡帶了幾分焦灼:“但是現在這裡沒彆人。”
可惜,她的急切不被人在意。
對方沉默的時間太長。
見女人一直不說話,漂亮的臉上倒是堆滿了寒冰,晏漾安心裡有些打退堂鼓,決定換種說法:“你不是說那棟房子是你的嗎?口說無憑,我怎麼著也得去看看吧?”
頓了頓,又無奈補充道:“況且,我現在是真的沒地方去,村子裡我人生地不熟的,被人騙了怎麼辦?我隻信你。”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跟眼前這個女人其實也是第一次見麵。
明梣終於回神,回味著剛剛晏漾安說的最後一句話,瞥她一眼:“我跟你很熟嗎?”
“小姐姐人美心善,看著就不像壞人。”聽著對方的話裡似乎有些鬆動的意思,晏漾安順坡滾驢,小嘴瞬間甜了起來。
隻是沒想到下一瞬,女人突然朝她走近一步。對方板著臉,看起來實在是凶的厲害,晏漾安慌慌張張往後退了一大步。
見她動作,明梣心底冷笑一聲:不是說自己不像個壞人嗎?這樣怕自己做什麼?
“你看錯了。”心硬起來,她低頭,目光凜然地看著這個嬌嬌嫩嫩的晏大小姐,“我不是什麼好人。住在我家,你會吃很多苦頭。”
她說話時刻意冷淡,晏漾安顯然被嚇住,咽了幾次口水,又有些不服氣地抬了抬下巴:“我又不是不能吃苦。”
晏漾安這話說得毫不心虛。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能吃苦。畢竟沒有哪個大小姐會比她還快適應普通人的生活。她現在活得多粗糙呀,根本沒有之前的影子了。
隻是也不知道對方信了沒有,那雙漂亮的眼睛烏沉沉的,略顯淩厲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存在感很強。
正打算說點什麼緩緩氣氛,就見突然女人彎腰把老大爺扔在地上的行李箱扶了起來。
“走吧。”
兩個字,卻莫名多了幾分陰鬱。沒看她一眼就拎著她的行李箱往前走著。
這是答應了?
晏漾安鬆了口氣,忽視腳腕的難受,趕緊拽著另一個行李箱跟上去。地麵不平,行李箱拖起來很困難。她那限定款高跟鞋曾經讓無數女人羨慕,可如今隻能拖她後腿。
一不留神,後腳跟黏陷在地上,而她又急著跟上前麵的人,腳從鞋子裡抽出卻沒反應過來,直接急急地往前踩去。
泥地太滑,晏漾安剛踩下去就打滑,沒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就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和濕軟的泥路直接來了個親密接觸。
“啊——”
這一摔磕到了下巴,衝勁來得突兀,舌頭也被牙齒狠狠咬了一口,眼裡瞬間不受控製地飆出生理性眼淚。
她疼得滿臉扭曲。
感覺到腳步聲靠近,晏漾安下意識抬手要擦眼淚,但手腕卻被人攥住。
晏漾安抬頭,撞入對方暗沉的目光中。
對方身上有股成熟女人的魅力與禁欲,當她盯著自己看的時候,總會給晏漾安一種對方壓抑著很多情緒的錯覺。
眼裡含著的淚要落不落,漸漸把視線擋住,不等她反應過來,一隻微涼的手就已經動作粗魯地在她眼睛上抹了一下。
視線重新變得清晰,也恰好看見對方臉上的寒意與不耐。
對方臉上的表情有些可怕,抓著自己手腕的手也用了很大的勁,晏漾安開始用力掙紮:“放開!”
但手腕依舊牢牢地被對方掌控。
晏漾安突然意識到——這個女人很強勢。
“放開?”對方冷笑一聲,“然後看你拿這隻全是黃泥的手糊眼睛嗎?”
說著,她鬆開手,往後退一步。
“行,那你隨意。”
晏漾安這時才發現自己手上的泥汙,是剛剛摔在地上下意識撐在地上沾上的。臉上瞬間和眼尾一樣,變得火辣辣起來。
但同時也忍不住惱火。
明明可以直接提醒她,但是居然那麼粗暴地直接動手抹她眼睛,很疼的好嗎?況且,她是真不喜歡對方跟自己說話時總是帶了些火藥味的語氣。
兩個人一個趴坐著,一個靜靜站著,都沒開口,氣氛一下子僵下來。
各種委屈湧上心頭,晏漾安有點想哭了。
她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正欲開口,身前的人突然有了動作,似是往後退了一步。晏漾安微頓,下一秒,對方的手又伸了過來。
看著出現在視野裡的手,晏漾安紅著眼瞪過去。要是這個女人再敢說些她不愛聽的話,她就抓一把泥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