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沒你那麼傻呢。”香蘭奸.笑道:“媽這幾天打牌手氣好,心情好得很,她答應給我報銷買書的錢,所以我一個銅板兒都不用花。”
莊太太這幾天手氣好,所以天天去隔壁鄰居家打牌,天天贏點小錢幾天下來就是一筆不小的數字,然而今天也不知手氣怎麼這麼背,上桌沒多久就點了一把大牌,不過才半個時辰,就輸了好幾塊錢,到下午五點照老規矩散桌的時候,她悄悄數了數,竟然輸了幾十塊錢,氣得她臉色鐵青的回家,一回到家,四女兒還問她要錢,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拉著臉道:“女孩子買那麼多書做什麼,簡直浪費,又不做文章考狀元…我沒錢,要錢找你爸要去。”難怪她今天手氣不好,買書,不就買輸嘛…
香蘭被她媽當著人這麼說了一頓,頓時漲紅了一張臉,扭頭就跑回房間,晚飯都沒出來吃。
莊太太心疼女兒,吃完飯,到底端了一碗飯去後院找四女兒,又忍痛拿了錢給她,走回客廳,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想到今天輸了那麼多錢,胸口就開始疼起來。
莊小憐看見莊太太臉色不好的捂著胸口,不由走過去道:“媽,你怎麼了?”
莊太太擺擺手,見周圍沒人,忍不住跟女兒說起輸錢的事,咬牙氣道:“我懷疑那個王太太和李太太聯合起來出老千。”說完又看了周圍一眼,拉著女兒的手,皺眉低聲道:“憐憐,媽把你爸給的這個月的生活費都輸掉了,哎,媽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莊小憐忙安撫莊太太,“媽,您也彆太急了…”想了想,“這幾年您給我的零花錢我一直沒怎麼用,所以就一直存著的,有二十多塊錢,錢雖不多,您拿去應急吧。”
莊太太拍了拍女兒的手,歎道:“哎,這家中最懂事的就是你了,從小不爭不搶,懂事得讓人心疼,你和那位林先生的事,你爸爸這樣阻攔,你也一句怨言也沒有,媽有時候是真心疼你啊…可惜你爸那人太倔強,媽也說不動他…..”
莊小憐隻是笑了笑。“媽,您彆這樣說,我知道,您和爸爸養大我們六姐妹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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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一,莊先生坐在辦公室,先是泡了一杯茶,看見桌上新出的《中央公報》,頭版上寫著…我民國...會議圓滿結束…忽然聽見砰砰的敲門聲,抬起頭,馬同事抱著茶杯走了進來,笑嘻嘻道:“莊兄,在忙?”
莊先生忙站起身笑道:“進來坐,忙什麼,有什麼急事下麵的人都去處理了,沒什麼事。我這有六安瓜片,嘗嘗?”
馬同事笑著搖頭,開玩笑道:“你馬上就可以喝大紅袍了,到時候我再來你這嘗。”
莊先生道:“馬兄說笑了,大紅袍,一克抵萬金呢,我哪裡有命喝那個。”
馬同事一頓:“怎麼?那事不成了?”
莊先生一頭霧水:“什麼事不成了?”
馬同事嘖了一聲,“就是你那三女兒跟我那外甥的——”
莊先生馬上截住他的話,有些尷尬道:“哦,你說這事,可能是我們家憐憐才能不夠,令甥畢竟出國留過洋的高材生,瞧不上我那沒出息的三女兒倒也正常,隻是日後還得請馬兄費費心,再給我那三女兒相看相看,她都馬上要十九了…...”
“咦!?”馬同事奇怪道:“我聽我那外甥說,你家三女兒跟他那個同學都約會好久了?怎麼?你不知道?”
說起這事,莊先生眼裡頓時閃過尷尬和不快,討好道:“那個窮學生哪裡比得上令外甥啊…..”
“窮學生!?”馬同事驀地睜大眼睛,走到莊先生辦公桌旁,低頭盯著他,十分驚訝道:“你不知那人身份!?”
“什麼身份?”莊先生挑眉道。“不就是個公派留學的學生嘛。”
馬同事垂眸,看見桌上攤著一張《中央公報》的報紙,右上角映著一張黑白圖片,穿著西裝革履的男人,約莫四十歲的年紀,一雙濃眉,雙目炯炯有神,氣質儒雅,旁邊印著一行黑色楷體字,介紹著此人名字,履曆,新任職務等等。
馬同事伸出手,食指點在報紙上印的圖片上。
莊先生一頭霧水的看著馬同事。
馬同事見他是真不知道,歎了一口氣道:“老莊啊,你怎麼突然就這麼糊塗了,我外甥那位姓林的同學,便是這新上任的林部長的親弟弟!”
“什麼!?”莊先生渾身一震,如被雷擊一般,倏地站起來,眼睛睜得老大:“你、你說…跟我女兒約會的那個姓的林是——”
馬同事朝他擠眉弄眼,笑嘻嘻奉承道:“所以,我說你要喝大紅袍了——哎,哎,你去哪兒?”
“我家中有事,幫我請一天假。”莊先生拿起桌上的鑰匙,頭也不回的,急匆匆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