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晴天看到杜若的樣子,腦海中浮現一個詞語,“驚豔”。
也許是杜若用心,她今天居然穿著一件略顯陳舊的戲服,蔥綠色的繡花長衫,櫻花粉的襦裙,白色的水袖子宛如飄動的白雲。
她還上了妝,柳葉長眉,腮上是海棠色的胭脂,唇上點的是牡丹花色紅。
頭上青絲挽成朝雲發髻,珠翠花朵點綴其間,鬢邊插著流蘇步搖。
細腰,長袖,濃妝。
俏生生一個仙女下凡,宋晴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杜若打扮起來簡直是無法形容的美啊。
杜若進屋以後,說是準備了《木蘭從軍》,《穆桂英掛帥》和《斷橋相會》三個豫劇片段。
前兩段都是女英雄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詳,也符合今日的開業氣氛,寓意涼皮店的老板可是女中豪傑,至於第三個《斷橋相會》,這是白素貞和許仙的愛情故事。
宋晴天覺得這個片段也許有某種她說不清的含義。
上午八點時候,涼皮店門前燃放起鞭炮,之後就開始演唱戲劇。
杜若的戲劇水準真是高,唱《木蘭從軍》時候,情感中是帶著小女兒的情愫和被迫從軍的大義凜然,兩種情感融合在一起,惟妙惟肖活脫脫的就是花木蘭在世。
《穆桂英掛帥》則是保家衛國的巾幗氣概,不畏艱辛,鬥誌昂揚情感加入激昂高亢的豫劇唱腔中,唱的人人胸中熱血澎湃。
圍觀的群眾無不喝彩稱讚。
到了《斷橋相會》,杜若又成了溫婉動人亦妖亦仙的白素貞,那種對愛情的渴求,對命運的無奈,對法海的憤怒,對許仙的愛恨表達的完美無瑕。
宋晴天心想,這樣的藝術造詣,要是再二十一世紀,參加個電視節目,就能一炮而紅,稱為一個藝術家,可惜杜若生不逢時,這年頭,卻隻能在街頭表演。
在圍觀的人群中,宋晴天看到了幾個熟悉的人影,比如毓華服裝店的李翠芳,蘇金萍的弟弟蘇金潼。
蘇金潼身邊站著一個魁梧的男人,年紀和韓重相仿,有二十多歲,臉龐是棗紅色的,一看就是常年風吹日曬的過的人,這人麵色嚴肅,偶爾和蘇金潼低語一句,臉上才露出一點點笑容。
當然,也有宋晴天不願意看到的人,朱玲玲和朱蓉蓉姐妹。
宋晴天好久沒有看到她們了,略微注意了一下她們,就看到她們在人群中對著杜若指手畫腳的,表情中帶著不屑和譏諷。
杜若此刻杏眼含恨,眸中秋波瀲灩又愛意無限,揮舞著水流如泣如訴的吟唱著許仙的薄情。
朱玲玲撇著嘴說:“這個女人真風/騷,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大庭廣眾之下就對著人拋媚眼。”
朱蓉蓉說:“可不是,你看她那眼睛,就是狐狸精的勾魂眼,男人誰見了都被勾走魂了,就連咱們鎮長都不例外呢。”
朱玲玲說:“這水蛇腰真是浪起來誰也招架不住。”
人們都在認真的聽戲,這倆女人聲音不大,但是字字句句都傳入眾人耳中。
杜若身子微微顫抖了幾下,仍舊繼續的表演著。
傳統觀念的製約,還有女人之間的嫉妒,朱玲玲姐妹這說的話讓人實在聽不進去。
宋晴天沒開口,蘇金潼就瞪了朱玲玲一眼。
“媽,你說的啥話?這麼多人你也不害臊。”
朱玲玲說:“人家當著這麼多人扭來扭去的都不害臊,我說兩句都不行了。”
宋晴天心想,這朱玲玲是存心來找事兒的吧,以前還沒有把她給虐夠吧。
經過以前一些事,朱玲玲姐妹和蘇耀文都老實了很多,朱玲玲今天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存心在自己開業的時候找事兒的。
朱玲玲看了宋晴天一眼,哼了一聲說:“蛤蟆蛤蟆一群,妖精妖精一窩,這什麼樣的人能請到什麼樣的妖精。”
朱玲玲這話連帶宋晴天都罵了,宋晴天方才沒有來及懟他,此刻就再也不能看著她胡說八道詆毀杜若和自己。
“朱玲玲,你嘴巴放乾淨點,不願意看就走開,彆再這裡胡言亂語的。”
朱玲玲砸了一下嘴巴,“這大街又不是你家的?嘴巴又長在我身上,我愛看就看,愛說就說,你還能管住我?我說妖精是你自己承認的,我可沒有明說。”
這和明說有啥區彆!
朱玲玲囂張的有點過分啊!
宋晴天的腦中掠過一個問題,朱玲玲這不正常啊,她分明是蠻不講理的來挑釁的,難道她不懼怕自己的靠山韓鵬程和安書記?
自從有了韓鵬程和安書記撐腰,三川鎮乃至縣城都從未有人敢這樣囂張的公然辱罵宋晴天。
朱玲玲來者不善,若非如同宋晴天想的有靠山,絕對不敢這樣張狂。
不由得,宋晴天看了一眼蘇金潼身邊那個棗紅色臉龐的青年,那青年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卻讓宋晴天感覺到了一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這人到底是誰?難道是朱玲玲的靠山?
連韓鵬程哈安書記都不放在眼裡的靠山,他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