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善捧哏的虞三畏都沒了,皇帝又能向誰解悶?
想到至佑帝,她的神情冷了下來。
想必至佑帝還不明白為何虞三畏九年不升吧,嗬,怕是死了一個虞三畏,他壓根就不在乎!
聽了鄭衡之言,裴定立刻接上了話:“誰會注意到他呢?這幾日,皇上身邊的人也死了不少,會不會有人渾水摸魚?”
如今朝中看似平穩,但據裴定所知的消息,底下的暗湧才剛剛開始翻騰。
至佑帝對身邊人大規模的清洗,便是其一。
而這清洗,正是鄭衡所引起的,鄭衡那封書信引起的。
早前,鄭衡用鴻渚體寫了一封書信,讓裴家的小鳥神不知鬼不覺地送進紫宸殿,這引起了至佑帝無儘的恐懼,才有了如今這大清洗。
左翊衛副統領李彆安暴亡、內侍首領何福得病、紫宸殿侍候的內侍宮女全部換了一批……
看到這個清洗力度,旁人不知至佑帝作何考慮,但曾參與其中的裴定,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這一切,必是鄭姑娘那封書信引起的,這應當就是鄭姑娘所說的代價了。
皇上身邊布滿了各處的探子,這一次清洗之後,許多人家都要重新安排人手了。
裴家在這清洗裡,同樣折損了一些人,卻也得到了更多的機會。——大清洗後,他的人才有更進一步的機會。
鄭姑娘在讓他送書信的時候,怕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她走一步,便已想到了此後的三四步,乃至更多步。莫非,韋君相的弟子都這麼厲害?
“五少……”既飽這樣喚道,令裴定的心思再次回到虞三畏之死。
他想了想,說道:“鄭姑娘,我先回禦史台一趟了。我令既醉送鄭姑娘回鄭府……”
他頓了頓,看了看前麵那一個個精致華美的箱子,加了一句:“這些東西,鄭姑娘也一並帶回去,不必推卻。”
說罷,他再次看了看這些箱子,早前因此而生起的種種赧然與焦躁,此時已消散了。
心底那一股難以名狀的憐惜,卻頑固地留了下來。
然而他來不及想更多,因有虞三畏死一事,他得趕回禦史台,以便知道更詳細的情況。
見鄭衡還想拒絕,他便站了起來,再次說了一句,語氣不容置喙:“就這樣吧,東西既醉會安排好的。至於虞大人的事,稍後我給你消息。”
他邊說著邊站了起來,打算與鄭衡作彆。
鄭衡看了看那些箱子,眸光幾度轉換,沒有再拒絕。
裴定匆匆與鄭衡作彆,才走兩步,忽而站住了,轉過頭問道:“鄭姑娘,你那封信……寫了什麼?”
鄭衡沉默,然後淡淡回道:“我讓他去死。”
“……”裴定差點打個趔趄,堪堪扶住了桌沿,才穩住了身形。
他那雙總是沉穩的鳳目,此刻瞪得大大的,倒比平時顯得活力許多。
鄭衡笑了笑,眉梢間滿是冷意:“我直接告訴他,倘若出兵北寧,他第一個死!”
有些人,根本就不用去苦心勸諫,隻需將最大的威脅擺在其麵前就可以了。
對至佑帝而言,有關出兵的勸諫怕是聽膩了,再規勸已沒用了。那麼——
就直接讓他明白出兵威脅就行了!
他身為帝王,有那樣的宏圖野心,當然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隻要出兵,他就死,他哪敢冒這樣的險?
“……”裴定仍舊無語。
現在,他終於明白皇上這次清洗的力度會那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