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裴家的目的,何嘗也不是周典的心思?不然,周典為何會拚上禹東學宮的聲望,與齊濮比試這一場呢?
周典臉容肅了肅,歎道:“隻希望經此一事,國子監的官員能醒一醒。”
他在國子監明倫堂費了那麼多唇色,又是匾額又是變化的,就是希望國子監能醒一醒。
就他看來,國子監的兩位司業還不錯,應該和齊濮不一樣吧?
唉,不管怎麼說,他能做的都做了。彆的,且看天意上意了。
聽到這聲歎息,裴光心中了然,問道:“淳則,你是打算這兩日就帶著禹東先生們回河東吧?”
周典“嗬嗬”笑,回答:“明日就離開,我不想在這裡礙眼。”
他很清楚,儒林領袖就算換人了,也不會是他。
且不說他與齊濮有了這一場比試,單單說厲平太後在世時對他讚譽頗多,他就不能當這個領袖了。
也不知道國朝這些年吹的是什麼妖風,凡是涉及厲平太後,在今上那裡都不好過了。
再說,京兆這裡有裴朝正收尾,儒林領袖換了誰,會是怎樣的,想必裴朝正都已經思慮妥當了。
既如此,他就沒有必要再留了。
他帶著禹東先生前來京兆,已經趟了渾水,卻不會趟得太深。
他的基礎和支柱,始終在河東,在禹東學宮。
然而,想到裴光這個知交好友,再想到裴家對禹東學宮的支持,他還是憂慮不已,多問了一句:“所圖太大,千慮必有一失。你……小心為上。”
裴光眸光亮了亮,然而並沒有多說什麼,隻道:“離開也好,明日我去送送你。旁的,你放心吧。”
第二日,裴光望著周典離開的背影,久久佇立在城門外,目光略帶了些悵然。
這悵然,隨著齊濮事態的推進,漸漸變成了堅定。
沒幾日,裴定就向裴光稟道:“父親,齊濮上了奏疏乞骸骨,皇上已經準了,齊家也將遷出京兆,家族子弟都被暗中問罪了。”
這個結果,在裴光的意料之中。乞骸骨,也不是被奪官,皇上多少還顧念著齊濮舊情,並沒有將事情做絕。
“普通百姓不知,但齊家子弟被問罪的事情,官員大多都知道了。”裴定這樣回道。
皇上明麵上留了恩情,但實則……官員們都清楚是怎麼回事。
“這樣也好,齊家在宜鄉的惡行,又豈能逃得發過去?也足夠讓朝臣們警醒了。”裴光這樣回道。
裴定應是,心想也是這麼一回事。齊家若是逃過去了,那麼宜鄉的百姓也就蒙冤難訴了。
除了裴家父子之外,京兆許多官員人家也都在關注著齊濮一事。
自然,關注點各有側重。
隨著齊濮辭官,國子祭酒這個官位就空了下來,引起了京兆官員的蠢蠢欲動。
從三品的官員空缺,而且還不是在考功司大考期間的空缺,這多麼難得呀!
更重要的是,這還不僅僅是從三品的問題,還是儒林士林的問題。
大家都很清楚,經由這一場比試,新任的國子祭酒必然不能再像齊濮這樣,必然是真正德高望重的人,必須能夠承載起儒林文道的考驗。
為了國子監,為了大宣風氣,必須有這麼一個人,來一正儒林的風氣。
哪怕沒有這樣的人,國朝也必須造出一個這樣的人。
這個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