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回去。”宋誌看了一眼李氏,“我有事要交待憲兒。”
李氏不樂意:“為何趕我走?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是我聽不得的?”
恒王不悅地皺起眉頭。
恒王夫婦一向不和,隻在外人麵前,維持著表麵的恩愛。實際上恒王大婚之後,一連著納了三房妾室,除非是必要的大日子,平時從來不進正室的房門。
宋憲打小兒也知道爹娘不對付,所以天天往外跑,不願在家待。
眼看他們又要吵起來,宋憲連忙勸:“娘您先回去歇著,我晚些時候再和靈月去給您請安。”
李氏冷哼一聲,指著恒王罵了幾句後,拂袖而去。
恒王宋誌一拳砸在桌上:“悍婦!”
“爹,您不是還有話要同我講嗎?”宋憲想要岔開話題。
宋誌掀開茶蓋,又喝了口茶,過了半晌才把氣理順。
“聽說太子給你派了個軍師?”
宋憲嗯了一聲,算是承認。
宋誌冷笑:“太子長大了,會安插人了。”
“您這話什麼意思,太子殿下他也是為了戰事好。”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能有什麼本事?我看他就是來添亂的。”
哪怕心裡並不讚同父親的想法,宋憲也不敢頂撞,低頭站著,不做聲。接著宋誌又道:“你年輕,行事莫要莽撞,韃靼人作戰凶殘,其實從戰勢來看,宜守不宜攻啊。”
宋憲詫異地看了父親一眼,心想自己這次不就是去收複城池的嗎,現在說宜守不宜攻,那先前商量出來的戰略又是什麼玩意兒。
不過出於習慣,他依舊沒有頂撞,隻是在心裡歎句老糊塗。
“我兒也不必過於緊張。”宋誌突然道,“若是實在打不下來也不要緊。你就奏報朝廷,議和就是了。”
這下子宋憲繃不住了:“您覺得我就這麼無能?二十萬人還打不過他們五萬?再說朝廷委我以重任,我焉能做縮頭烏龜?”
“莫要激動,為父隻是擔心你罷了。”宋誌一笑,吹了吹杯邊的茶葉,“當然你能打勝仗回來就更好了。”
木樨山莊,秋風吹過,溪水變得冰涼。
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絕外界,自在逍遙。可是總也有透風的地方,外麵的風吹草動,這裡也能略知一二。
師徒對坐。老規矩,師父執白,徒弟執黑。眼前形勢,白子已占了上風。
“你心思亂了,贏不了為師了。”木樨先生輕笑,“想必朝廷征戰的事,你也已經知道了?”
陸紹煬知道自局要輸,也就隨意下了一子,歎氣道:“隻恨不能投筆從戎。”
“師父教你的武功,隻堪自保,還不足以上場殺敵。”木樨先生是個因材施教的人,知道陸紹煬的慧根主要在文,所以教他武功也隻是防身所用的招式罷了。
“依師父之見,這場戰,朝廷是贏是輸?”
木樨先生說:“韃靼蠻夷,原隻是強盜,搶東西就跑,不成氣候。然而這次,他們一連攻破這許多城池,一副要在北方安營的樣子,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師父的意思是”陸紹煬盯著棋盤,突然明白了什麼,“朝廷可能有內鬼?”
白子翩翩落下,此局勝負已定。木樨先生眼神中微起波瀾:“不是可能有,是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