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下舞者到愛豆rapper, 鄭浩錫覺得自己很好地適應了身份的轉換。
但是有時候也會有懷疑。
出道前收拾行李回家就是最好的證明,不過現在想來會感歎當時的衝動,慶幸自己留了下來,又設想回去以後再也不回來的人生軌跡。
那次還因此和宋澤辰吵架了吧。
鄭浩錫想這件事的時候, 宋澤辰正好就坐在他身邊看書。
安靜如一麵湖水,又能感知到湖水被風吹過泛起漣漪的存在感。
宋澤辰和他相處時經常沉默,起初他驚慌宋澤辰是不是不喜歡他, 後來反應過來這人貼心地看穿了他的窘迫心境。
宋澤辰把他帶入另一個世界,那個人囂張又傲慢地排除掉彆人,令他可以在小小的空間裡喘氣,肆無忌憚地釋放低氣壓,層層疊疊地被黑暗壓住也沒關係, 反正那個人永遠都最有眼力見,明白什麼時候該出聲安慰什麼時候該放任自由。
等回到人世間他又戴上慣常有的麵具。
稍一偏頭,宋澤辰的側臉乾淨清新,瞧著便讓人心生歡喜。
真好。
鄭浩錫一萬次歎息。
鄭浩錫以前想到過一個很文藝很酸溜溜的比喻。
宋澤辰是太陽,天生綻放光芒,理所應當吸引來所有人的目光,耀眼又懂得克製。
那自己就是借光的月亮。
在早期開個人直播時,連續大片的刷屏下來都是隊友的名字,他沮喪過。
上節目擔心冷場,他拋下包袱搞怪, 被人嘲諷搶鏡頭以及太吵。
團隊裡他的人氣不如弟弟們, 靠著希望的人設成為防彈少年團的成員, 再無其他。
再無其他。
這麼多年他早就看開,可以笑著為弟弟們送上祝福,努力做好份內的事就好了,但在午夜夢回時還是會有惶恐,要是沒有了希望的人設,他的定位前所未有的模糊,他應該怎麼辦?
早起洗完臉,鄭浩錫照著鏡子,鏡子裡的人嘴角微微下垂,這最正常狀態下的他。
他平日裡會刻意提起這裡的弧度,注意表情管理。
宋澤辰在他身後出現:
“哥和我玩一個遊戲吧,今天上班不準笑的遊戲,誰輸了就答應對方一個要求。”
“哦?”鄭浩錫詫異於宋澤辰突然提了這麼一個要求。
“我們學校布置了作業,研究一個愛笑的人忽然不笑會是什麼樣的效果。”
“思來想去隻有哥能幫我了,可以嗎?”
“可是”鄭浩錫其實不想答應。
“拜托了哥,就當是提前送我的生日禮物吧。”宋澤辰扯著他的衣袖,素顏的臉巴掌大,烏發黑眸,比妝後小了好幾歲,一瞬間令他回憶起初見的清甜梨渦。
“那好吧。”鄭浩錫被這人的好看弄得暈暈乎乎地答應了,根本沒想到既然是作業為什麼要加入最後一句打賭。
“我和你一起不笑,記住哦,輸的人要答應對方一個要求。”宋澤辰得了想要的回答心滿意足地離開。
上班過程,阿米們有來跟行程。
宋澤辰和鄭浩錫一前一後和他們打著招呼。
“浩錫今天怎麼不笑了,是不開心嗎?”
這樣一句話出現後,鄭浩錫頓時一陣惶恐,下意識想要勾起唇角,忽然衣角被人扯了扯,轉頭看見宋澤辰的臉,一切儘在不言中。
我還在打賭呢。
鄭浩錫回憶起這個賭局,整理好表情,但心中還是十分不安。
“厚比這樣看上去好鹽啊。”
“澤辰今天怎麼也不笑了,不會真的發生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吧。”
“彆想太多,我覺得這樣很帥啊,可能隻是轉換風格了吧。”
“隻要不是發生了不愉快的事就沒有關係啦。”
飯們小聲的嘀咕傳入他的耳朵裡,鄭浩錫好笑於他們的可愛,心中同時還有擔心和心酸。
錄製訪談節目時,主持人講了個不錯的冷笑話,金碩真等人笑得前仰後合。
宋澤辰感覺他的嘴角開始不自覺地牽扯,趕緊鼓起腮幫子來掩飾自己一瞬間上揚的弧度。
然後轉向鄭浩錫,示意自己沒有笑。
鄭浩錫其實並不經常能領悟到笑點,平時為了不冷場總是率先第一給出反應,現在因為和宋澤辰的賭約做出的反應恰好是他最自洽的應對,反而由於宋澤辰忍笑的樣子在心中笑了一聲。
一天的上班開始很煎熬,鄭浩錫要一邊控製潛意識的笑容反射,一邊壓抑心裡的害怕。到了後來慢慢放開,拿出私下最舒適的狀態,偶爾需要他的時候再做出反饋,組合發展到現在,其實需要他扮醜救場的時刻越來越少了。
原來我連這個人設也不是很被需要了。
鄭浩錫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下班回到家後吃完晚飯,他們幾個寫歌的又跑到公司各自的製作室大門緊閉。
有人敲響了他製作室的門。
是宋澤辰。
“怎麼了?”鄭浩錫招呼宋澤辰坐下,但宋澤辰示意他坐著,本人站在他麵前。
他有些搞不明白宋澤辰的這幅架勢。
“我來交作業了。”
“《論鄭浩錫甜度與鹽度的融合可行性探究》”
儘管麵無表情,那個人的眼睛卻是分明的含笑的,無數絢爛奪目的煙花在綻放。
“你太犯規了。”
鄭浩錫怔愣片刻喃喃自語,知道自己最近的煩惱和糾結被敏銳地捕捉到了。
宋澤辰儼然一副做報告的樣子,特彆正經,但說出的話很白話。
“經過一天的觀察發現,鄭浩錫可鹽可甜,甜的時候要人命,鹽的時候要人命,大家都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