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1—3章(2 / 2)

趙清漪說:“我父親是會計,我會算賬;我會英文,容家洋行需要翻譯;容家有許多麵粉廠和紗廠,我可以為老容管理。”

“你倒是自信到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

“老爺不信我?”

“我為什麼要信你?”

趙清漪歎道:“那便算了,打擾多日,今日請辭。”她確實就是要爭出頭,也是在這個時代發家需要個立足起點,既然原主的一切與容家有關,當然選容家。她當了幾千年天帝和張揚作了一輩子,卻沒有低調做丫鬟的癖好。再難有指望一個強大的男人來給寵寵寵,明明自己動手強得多呀,又不是前世定要灰姑娘嫁豪門。

就說豪門吧,前世她和李浚龍的家那樣豪,真不覺得容家有多了不起。

容傾城說:“爸爸,這丫頭還挺狂的。”

容延宗想了想說:“我給你個機會。”說著讓陳福去書房拿了些東西過來。

“你會算賬,這本賬本,你看看。”

趙清漪取了來翻看,起先不快,最後越來越快地翻著,這隻是一本小賬本,她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終於合上了本子,說:“容老爺,這是很通俗的做了假賬的賬本,第3麵有典型的費用名目轉化;還有這本賬上的中小額交易頗多,費用支出虛高,這也是慣用的減稅方法。這些有經驗的會計都懂的。”

容延宗看向她的目光這才富有深意,然後又讓她看另一份文件,趙清漪一見說:“這是美國開來的信用狀,采購豬毛的。種花國沒有什麼工業,出口衰微,但是世界各國所需的豬毛倒是有一半以上從種花國進口。也彆小看豬毛,其實工業上的毛刷多需用到豬毛。這樣大量的豬毛,交貨時期這麼緊,扣款條件嚴苛,對我方不利。種花國還是缺少大型的養豬場,是農村散戶養殖,從農村收上來的數額也存在很大的變數。做這種生意,接受這種信用狀,很危險的。”

容延宗這時眼睛一亮,說:“你從哪裡學的這些本事?”

“會計當然是從先父那學了一些,英文除了小學教的,主要是跟傳教士學的,我小時候就想在洋行做事,所以對於貿易進出口方麵的知識想方設法學一點,但缺乏實踐。其實哪裡來的本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爺願不願意用我。”

容延宗笑道:“你都毛遂自薦了,難道我就不能學平原君嗎?”

見過主人之後,下人也都散去,容延宗才問陳福:“哪丫頭哪裡來的?”

陳福說:“還不是九嫂介紹的,是江海本地的,九嫂介紹進來的丫頭都有知根知底,我派人查查就好。”

……

李蘭秀對趙清漪的意見很大,但是趙清漪也不可能因為同伴的嫉妒就放棄做自己要做的事。生在這個位麵時代,如果不是任務要圍繞瑪麗蘇,她也一定要自己闖出一片天來。活一輩子不就是如此嗎?

李蘭秀明嘲暗諷的,趙清漪眯了眯眼睛,說:“如果我是你,現在應該拍我馬屁差不多。你就認定我將來不會功成名就?”

李蘭秀說:“你……你以為你是誰呀?”

趙清漪說:“我就是我,你愛跟我當朋友,我也不會目中無人,但你不跟我交朋友,反正我也不是來跟你交朋友的,隨便。但是你不要以為我是什麼憑你可以作踐的人。最好記住我的話。”

說著上了床去睡覺,不再理會李蘭秀不平的心思。

……

次日一早,她就去容老爺跟前報道,請求分配工作。容延宗才想起這麼件事,想了想帶她去了洋行。

坐在車上,趙清漪偷偷看了看他,是個十分儒雅的男士,精於商道,他這二十幾年,趁著民族資產階級的春天,發了大財。要說他原來也是一個大買辦家族的女婿,此時他卻是真正的家主了。

可惜之後竟然接連受打擊,疼愛的外甥女和內定兒媳情傷死了,家業受到腳盆雞的走狗的掠奪,兒子受情傷一獗不振,然後自己也心臟病發而亡。

“老爺準備給我什麼工作?”

“怎麼,你難道還會嫌職務低?”

“那倒不是,總是好奇的。”

到了“容發洋行”門口,容延宗帶人進去,一個個員工見了無不行禮。

進了他的董事長辦公司,讓洋行的羅經理過來,就指著她說:“將這三年的賬本都拿出來盤點,讓她給我做一份總賬。”

羅經理看了看這個清秀的小姑娘,不禁道:“董事長,這姑娘才多大,能做這些事嗎?”

容延宗說:“我說讓她做就讓她做。還有,她先不入職洋行,工資我會另行開給她。你隻要把賬冊全給她,對麵的小會客室給她辦公,你讓人準備一下。”

“是,董事長。”

羅經理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趙清漪,這才轉身出去。容延宗說:“這事兒,你能做吧。”一個在十分鐘內看完一本小賬本,然眼尖看出問題的人,一定是記憶力超強,對數字高低非常敏感的人,這些不僅僅是知識的問題,還需要天賦,這種超出常人的天賦一萬個中也未必找得到一個。自從一個資深老會計離職,他也一直沒有年度盤點過公司的賬目,此時何妨讓她試試,一來也許也是解決一件事,二來試煉一下她。

“當然沒有問題。還有,不用老爺提醒,商業機密不該說的我一個字都不會說。”

容延宗又掏了幾塊大洋給她,讓她去買身衣服,她身上穿的還是容家丫鬟的服裝。

“老爺,我得從容家搬出來嗎?”

“你想回家去住嗎?”

她搖了搖頭:“我家在華區,離這裡遠。”

“那就住著吧。”

此後,趙清漪每天來容發洋行上班,董事長和總經理辦公室附近的小辦公室已經整理出來了。財務部將整整三大箱的賬冊搬進辦公室。她又去領了些文具和空賬冊來,引得洋行的人暗暗稱奇。

趙清漪自此每天來這裡上班,彆的也不多問,看完一本本賬冊,然後記錄一本賬中的各欄數據變動。洋行中的人雖然也有暗中討論,但她是容老爺親自帶來的人,一般人倒也不來若事。

她其實十天能夠整出來,卻一直做了半個月,才把結果呈到容延宗麵前。

除了三年的總賬之外,她還做了洋行的賬務各種數據透析表,進出口產品類彆、數量、價格的變動,洋行內部管理、人工、運輸、稅務的變動,最重要的是利潤總和利潤率的變動。

一張張專業的透析表在這個時代的種花家絕對是史無前例,看得容延宗都拍案叫絕。

這簡直是300%完成了他布置的任務。

容延宗給了她一千塊大洋,是一筆不大不小的錢了,顯然容延宗是看中了她超越常人的天賦,她小小年紀做到了彆人做不到的事。

趙清漪得到這筆錢後,本來應該再爭一個崗位,但是她卻向容延宗提出合作,想他融資一萬大洋開一個股票經紀公司,而她出資那一千大洋,卻要占40%的股份。

一萬大洋對於普通百姓當然是天方夜譚,但是對容延宗卻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沒有理由同意這樣的生意,我雖然很欣賞你的膽氣,但是我是個生意人。”

趙清漪說:“正因為老爺是個生意人,所以沒有必要和錢過不去。我有八成的把握,讓你投資我的錢一年內翻十倍以上。作為一個生意人,八成的贏麵已經不小了。”

容延青還是搖了搖頭:“對不起,恕我不能同意。”

正在這時,容傾城放學了回來,趙清漪上前問禮:“小姐好。”

容傾城看到是她,不禁笑道:“又來找我爸爸呀。”

趙清漪說:“剛剛見了老爺,我有想法,老爺並不支持,所以想問問小姐,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做生意。”

“我?你沒有開玩笑吧?”

趙清漪說:“小姐為什麼不可以呢?整個江海市的名媛圈子中,小姐也是拔尖的。現在是民國了,男女平等,虎父無犬女,小姐應當有老爺做生意的天賦。”

容傾城倒被她奉承得很舒服,爸爸也說過這個女孩子很聰明,有真本事,而她是家中的下人,一個大小姐還不至於是嫉妒一個現在沒有競爭關係的下人。

容傾城說:“我還在上學呢,哪裡會做生意了?”

“小姐投資就好了。”

“投資?你想辦廠嗎?”

“是股票經紀公司,暫不辦廠。”

“這個我可不懂。”

“小姐若是投資,您就是董事長,而我是總經理,您不需要管,隻要會用人,會數錢就好了。”

容傾城不禁嗬嗬笑起來,說:“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容延宗也不禁道:“我不同意,你倒打起傾城的主意了。”

趙清漪歎道:“老爺和小姐既然都沒有興趣,也罷,我隻好自己乾了。”

“等等。你有這樣的膽色和自信,我就破一次例,不過我出一萬大洋的話,我要點八成股。”

“六成。”

“七成。”

“六成。”

“六成五。”

“五成五。”

容延宗不禁一怔,說:“你說什麼?”

“五成五,這是我的底價。”

“剛才你不是說六成的嗎?”

“但您沒有同意。”

“我沒同意,你怎麼反而提價。”

“我是想和老爺合作賺錢發財,不是跪著求著老爺讓我為你賺錢。我想賺錢這個目標,當然是我想為自己賺錢,因為和老爺合作我能更賺錢,所以我讓步。但是老爺也不能看我小欺負我呀。”

容延宗莞爾:“你這丫頭還記仇?”

趙清漪微微一笑,說:“我很感激老爺,所以我提出和老爺合作,給出的一定是我最大的誠意。老爺不用壓價。”

容延宗說:“要是虧了呢?”

趙清漪想了想,說:“老爺要是怕虧的話,那您借我一萬大洋,然後不管我用來乾什麼,一年後,我還你兩萬大洋,還不上,我賣身到容公館當真正的下人。”

容延宗不禁訝然,想了想說:“誰說我怕虧?一萬大洋,投給你。”

翌日,但容延宗就在銀行支付一萬大洋給她,而她卻讓彙豐銀行兌成了美元不同麵額的支票。

第三天,與容延宗辦理注冊股票經紀公司,注冊總資本是一萬一千大洋,折合美元4580元,在這個年代也不算是小了。

接著,趙清漪混跡於江海的“人才市場”,有許多鄉下青年進入江海市尋找機會,她從中聘請了兩個貼身隨從,都識得幾個字,另有八個打雜的下屬。然後在新修的江海市交所租了兩間辦公室,訂了兩年合同。

辦公室的裝修就交給下屬來辦了,而趙清漪自己剪了頭發,穿了男裝混跡於江海市交所,觀察這個年代的股票。

等到辦公室裝修好了,趙清漪又開始折騰,準備在花旗銀行貸款一萬美元,因為公司的董事長是容延宗,隻要讓他簽字出麵,這筆錢是能貸出來的。

容延宗聽說這個消息後,也是大跌眼鏡,又讓本來就關注她的容傾城都說這丫頭怕是要瘋了。

結果,趙清漪秘密和容延宗在書房談了半小時,他才同意,第二天去貸了款,再取到這筆錢,趙清漪才開始工作,而容延宗派陳鐸去幫她。

趙清漪一步步引容延宗上她的船,等他成立了公司,他想退時已然不甘心,所幸就跟著她賭下去。她就是抓住了這種心理,在貸款的那一步時才和他交代,他覺得上了一個小姑娘的套路有些牙癢癢卻也想看看能否贏回這一局。

如今時局又變了,北伐軍大勝,完成了又一輪的革命,此時人心思安,在種花家的前沿,幾個月時間又展露出繁華太平景象,當然這也是新政府需要的太平。

江海市的新交所成立兩年,本來早想上市“本所股”,可惜的是前兩年戰亂頻繁,時局不穩,現在青日旗升上金陵天空,又有青日黨名流遊走於江海市上流社會,人們也意識到天下迎來一段太平日子。

新交所的“本所股”就在這樣的背景下上市了。

穿著男裝剪著短發的趙清漪帶著陳鐸和他的兩個助手到了江海市交所,因為他們現在是大宗交易的客戶,倒不用和小戶股民一樣人擠人。

今日“本所股”上市,像容家這樣背景的客戶打算捧這支股,市交所的經理當然開心。當儀式一完成,敲響鐘時,“容清公司”就投入一萬兩千美元買進這支股。

陳鐸都不禁深吸了一口氣,他見慣了容家的富貴,但老爺做生意都是謹小慎微的。一萬兩千美元可是將近三萬大洋呀,其中大部分的錢還是代款來的。

接下來的日子,包括容延宗的心都七上八下,但接連七天,股價都在漲,看看江海市交所的繁華,也能刺激股票的上漲。

一個月後,等從買入的5美元一股,一直漲到15美元時,容延宗就勸趙清漪拋掉,趙清漪卻仍然看好,不舍得現在拋。

到了金秋十月,金陵民國政府的大員來了江海視察,名流晚宴眾多,報紙上又登出五色政府的有名的一支軍閥歸順青日黨,江海市大部分的股票都有上漲趨勢。

如“本所股”這種江海市交所的親生兒子,從當時的22美元,一直漲到40美元,受到市民熱捧,這時趙清漪才讓人去全部拋掉。

但是現在都是人工操作,她讓陳鐸去辦時,是40美元,拋的時候居然到達到42美元。等陳鐸帶著兩個助手來彙報他完成任務時,腳步都是飄的。

趙清漪拋掉這支股後,它還緩慢漲了三天,漲到了45美元左右就不漲了,股票開始跳水。

容延宗對於這一波操作也是目瞪口呆,他隻拿出了一萬大洋,折合美元才4580元。然後,趙清漪以小博大,先貸款,再炒股翻了8倍。不,按投入產出比來說,不是8倍,是22倍,他占五成五的股份,所以他變成了12倍。

(注:炒股一夜暴富,靈感來自於曆史上北伐戰爭時期的委/員長曾經炒過上海交易所的“本所股”而一夜暴富。本文采用的架空平行時代,時間和委/員長時期是有所區彆的,內行人不要較真,但是股票上漲的比例有所參考,為防丫丫的過了分,是和人家委/員長差不多的。)

對於趙清漪自己來說,她從一無所有,到完成理賬得到他一千大洋的薪酬,她是靠著這一千大洋的薪酬,用三個月時間將它變成了四萬五千多美元,約折合11萬大洋。

“容清公司”還掉了花旗銀行的貸款,此後,容延宗是徹底服了,將“容清公司”全權由趙清漪做主,她無論提什麼條件,他都儘量配合,要人給人,要出麵就出麵。

到了這個位麵的1929年,上半年整個半年時間時,趙清漪帶著陳鐸和幾個下屬在江海市交所進出,雖然沒有一筆交易賺得有之前那筆那麼多倍,但是公司的資產也從之前贏得的約30萬美元,漲成了110多萬美元。

按照趙清漪的建議,公司拿出10%的分紅給骨乾員工,這個年代也是開創性的了。所以她年紀雖然小,不但有本事,錢還給得這麼到位,陳鐸以下的幾個骨乾員工全都對她信服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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