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佳年一頓。
很快笑著回答:“還是那麼肥,這些年就沒瘦下來過。”
“你也是孩子脾氣,上京赴考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帶著一隻貓,到時候被人拿去說嘴,說不得要給你戴上玩物尚誌的帽子。”
廖榮光淡淡說著,似乎隻是隨口一提。
顧佳年便道:“它總是很粘我,放在家中也不安心,便索性帶上了。”
“大人,它很乖,從不搗亂,不會影響我讀書的。”
這時候路道遠插嘴說了句:“確實是很安分,每日除了吃就是睡,怪不得那麼胖。”
路道遠笑了笑:“不耽誤就好。”
卻又提了一句:“京城勳貴中,多有愛貓養貓之人,但也有厭惡至極的,你管好那肥貓,不要到處溜達,否則丟了性命事小,牽扯其他事大。”
顧佳年忙道:“是,學生記住了。”
【狐狸老師,廖大人是不是猜到了?】
狐狸冷哼一聲:【八成是在詐你。】
顧佳年拿不準,但除了當年送信,金老大也沒做過其他的事情。
如此想想,他便安心下來,該吃吃,該喝喝,不露分毫。
廖榮光確實不太確定,畢竟上一次他隻有一根貓毛,無法驗證。
此刻見顧佳年臉色如常,便覺得自己想多了。
等從樓中出來,路道遠禁不住說:“早知道聖人也在,我就該早早的溜走,免得在他老人家麵前礙眼。”
“路兄,聖人瞧著還算和氣,為何你如此懼怕?”顧佳年問道。
畢竟路道遠入朝為官多年,理應習慣了皇帝才對。
路道遠見四下無人,低聲道:“那是今天,等以後你就知道,這位聖人殺伐果斷,砍人頭就跟砍西瓜一樣,可怕的很。”
顧佳年一時想象不到那畫麵。
路道遠拍著他的肩頭,笑著說道:“不過你不用操心,聖人瞧著很喜歡你。”
這位聖人,可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典型,瞧瞧青雲直上的廖榮光就知道了。
“廖大人對你可真好,特意在聖人麵前引薦,如此一來,你就不愁沒有前程。”
路道遠原本還想著,自家好友雖然聰明伶俐,才華橫溢,可奈何家世太過單薄。
除非將來找一個得力的妻子,否則想要走得長遠還有的磨。
如今看來,倒是他想太多,廖大人對顧佳年這親熱勁,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親兒子。
不,廖大人對廖家兩位小大人也是非打即罵,這比親兒子更親。
顧佳年正被拉著往外走,忽然係統聲音響起。
【宿主,回頭。】
【西邊酒樓第三個窗口。】
顧佳年心有所感,腳步一頓,回頭看去。
但燈火之中,光影綽約,根本看不清那窗口有什麼。
很快,他便被拉出了巷子。
酒樓廂房內,寒子墨吹開熱茶,微微喝了一口。
鐘鳴急道:“主子,剛才那狗皇帝就在對麵酒樓,為何不讓我動手?”
寒子墨淡淡的看著他:“酒樓四處埋伏著暗衛,你是想給皇帝送菜嗎?”
鐘鳴一聽,大刀闊斧的坐下來:“哼,我的準頭好得很,主子,你是見那顧小公子露麵,怕牽扯到他吧?”
寒子墨扭頭看他。
鐘鳴摸了摸鼻子,又說:“顧小公子上京趕考,考中了就成了大炎的官,到時候咱們豈不成了對手。”
寒子墨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你還沒死心嗎?”
鐘鳴放下刀,淡淡道:“誰讓大炎這狗皇帝心狠手辣,這麼多年窮追不舍。”
那是因為前朝遺留的勢力一直不安分,龍榻身側豈能容他人安睡。
這麼多年過去,寒子墨也不知這一場冤冤相報何時了,也許他死了,這一切才能結束。
寒子墨看向窗外,元宵佳節,燈火通明,一切都是繁華熱鬨的場景。
街道上百姓臉上多是笑容,磨拳擦踵,遠比當年安寧。
等到了外頭,人多起來,熱鬨一下子衝淡了路道遠的驚恐。
他帶著顧佳年一路走,一路逛,吃的喝的玩的一樣都沒少買。
顧佳年被送回家的時候,除了想買的吃食,還被送了滿懷的禮物。
顧老爹一看,連忙喊老大接過去。
路道遠沒多留,推辭一番告辭離開。
“爹,這是燈會上的小吃,你們嘗嘗看喜不喜歡。”
顧佳年將東西都打開,讓他們能嘗嘗。
顧老爹嘗了一口,點頭誇道:“味道確實不錯,跟咱們臨川縣的做法不一樣,很是新奇。”
“我家那倆小子肯定都喜歡吃,回頭咱們買一些帶回去。”顧延年也說。
“這東西不好放,帶回去不得壞了。”
“爹,那你學一學,回頭做給你大孫子吃。”顧延年笑嘻嘻道。
顧老爹笑罵了一句:“就知道使喚你親爹。”
等吃的差不多了,顧佳年才提起今晚的事情。
“這就是禦賜的玉佩?”顧老爹先驚後喜。
顧佳年取下玉佩給他們看,結果三個人都不敢上手,仿佛那不是一塊玉佩,而是聖旨。
顧老爹更是咋舌:“這可是皇帝老子用過的玉佩,咱家寶兒這是有天大的福氣,還沒科考呢,就到了皇帝麵前。”
“還得多謝謝廖大人,若非他引薦,皇帝哪知道寶兒是誰。”顧延年也說。
顧鬆年也是滿臉驚奇,跟在路道學身邊那麼多年,他可知道麵聖有多難。
更彆提自家堂弟還得到了聖人的賞賜!
等新奇夠了,顧老爹連忙讓顧佳年將東西收好,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你可得好好保管,這東西要是磕著碰著,那是要掉腦袋的。”
被他這麼一說,顧佳年都覺得自己的脖子沉重了不少。
回到房中,橘貓正趴在被子上打瞌睡,沒出門。
顧佳年走過去,捏了捏橘貓的耳朵:“前幾日你遇上廖大人了?”
橘貓一僵,揣起自己的小爪爪:【你,你知道了?】
“今日廖大人特意提起你來,想必是瞧見了。”
橘貓整一個支棱起來:【他說了什麼,對你有沒有影響。】
心底很是懊惱,早知道那天就不去看熱鬨了,沒得給自家崽崽添麻煩。
顧佳年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放心吧,廖大人沒說什麼,隻是讓你安分一些,最近彆再往外跑。”
“京城有些大人不喜歡貓,被逮住會有危險。”
橘貓揉了揉自己的臉頰:“知道了,我不出門。”
“要是無聊的話,我給你做個毛球,你可以在家玩。”顧佳年又說。
心想金老大是神仙,現在變成一隻貓,既不想跟其他的貓玩,也沒辦法跟其他人玩,每日他勤奮讀書,金老大就隻能吃飯睡覺,確實是有些無聊。
看來他還得抽出時間,多陪陪金老大才是。
橘貓不知道崽崽的孝心,忙道:“我不無聊,真的,你安心讀書就好。”
說完了又問:【佳年,你知道公主選婿的事情嗎?】
顧佳年也很是吃驚:“你怎麼知道?”
橘貓這才提起當天的聽聞:【廖大人罵得可難聽了,讓他兒子彆做白日夢,公主瞧不上他媳婦的娘家侄兒。】
顧佳年若有所思:“路兄也有提起,說謝家打算讓謝兄尚公主。”
橘貓也吃驚起來:【謝宜年這麼大年紀,還沒成親?】
路道遠比謝宜年還小了兩歲,都已經娶妻生子了。
“謝兄也才一十出頭。”顧佳年笑著摸了摸貓腦袋,“左右跟咱們無關,不必太在意。”
橘貓心底嘀咕道:【誰知道有沒有關係,我家有兒初長成,萬一公主就瞧上了呢。】
顧佳年顯然不覺得公主選婿與自己有關,過了元宵,他讀書便更加刻苦了。
另一頭,謝家。
謝宜年從衙門回來,眉頭就沒展開過。
“表哥。”
見到路道遠,謝宜年點了點頭,又問了句:“前幾日去見佳年了?”
“見了。”
路道遠特意過來,也是為了提這件事:“廖大人特意讓我傳信,見了佳年,當時聖人也在場。”
謝宜年一頓:“聖人也在?”
“聖人對佳年讚賞有加,還賞賜了一塊玉佩。”
“你且說來,一字不漏。”
路道遠一五一十的說完,才抬頭問:“表哥,這是好事兒吧,得了聖人青眼,佳年豈不是前途無量。”
謝宜年卻沉吟起來。
“廖大人怎麼會讓你送信?”
路道遠摸了摸腦袋:“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我在戶部當差,雖不起眼,但也算廖大人下屬,他知道我與佳年要好,所以就托我傳口信。”
“廖大人應該不想太多人知道他跟佳年的關係。”
謝宜年瞥了他一眼:“廖大人身居高位,他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召見顧佳年,還用得著透過你?”
路道遠一想也是。
謝宜年歎了口氣:“此事絕非巧合。”
“也許廖大人是想借由此事,讓你知道聖人的態度,從而提醒謝家。”
謝家與廖家的關係錯綜複雜,曾經合作過,但這些年下來已經冷淡不少。
廖榮光對於世家大族的事情,向來是避嫌至極。
可謝家到底對廖榮光有過恩情,以此提醒,倒是也有可能。
謝宜年陷入深思。
路道遠沒想那麼深遠,一臉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說怎麼會那麼巧。”
謝宜年抬頭看了他一眼,又道:“不止如此,廖大人此舉,還在提醒謝家彆打顧佳年的主意。”
路道遠臉色一頓:“這,這是什麼意思?”
“謝家這些年來門客不少,顧佳年又是你的同窗好友,私交甚篤,廖大人對他頗為用心,自然不想他歸入謝家門下。”
謝宜年淡淡道,想起當年在青城府的時候,廖榮光也這般做過。
路道遠頓時皺了眉頭:“表哥,那我還能去見佳年嗎?”
“你自然是無妨的。”防的不過是他。
路道遠有些沒明白過來。
他又試探著問了句:“表哥,你真的要迎娶公主嗎?”
哪知道謝宜年臉色一沉,並未說話。
路道遠連忙打嘴:“是我多嘴了。”
謝宜年歎了口氣:“你先回去吧。”
送走表弟,謝宜年一路到了祖父屋內。
謝家老祖父這些年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已經不能上朝,隻能在家榮養,但他依舊還是謝家的主心骨。
謝宜年坐到床前,第一句話便是:“祖父,之前的計劃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