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佳年伸手摸了摸橘貓的下巴,笑了笑沒戳穿他。
大年夜這一日,顧老爹與顧鬆年主廚,顧佳年與顧延年打下手,做了滿滿當當的一桌子飯菜。
顧鬆年還憑著記憶,做了幾道老家的菜色。
“太多年沒做了,不知道還地不地道。”
顧佳年伸出筷子嘗了一口:“好吃,鬆年大哥的手藝是這個。”
瞧著他的大拇指,顧鬆年拍著腦袋笑了:“能下口就好,我也就這點本事。”
顧延年忙誇道:“大哥可比我能乾,又能幫著磨墨整理書本,又能下廚房做飯菜,這叫什麼,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這是用來形容女人的,男人要這些本事做什麼。”顧鬆年雖是搖頭苦笑,但一個多月下來,他氣色明顯好了許多,瞧著還胖了一些。
顧老爹笑著倒了酒:“行了,都坐下來吃,除了佳年,今天咱們三都喝點酒,慶賀慶賀。”
“爹,我也喝一杯吧。”顧佳年有點眼饞。
顧老爹不答應:“你還小呢,喝酒傷身。”
顧佳年無奈了:“大哥像我這麼大的時候,肯定早就開始偷酒喝了。”
“爹,你就讓他喝吧,要是明年咱寶兒考中了進士,當了官,出門應酬那不都得喝酒,現在練一練也好。”
顧延年笑嗬嗬的說。
顧老爹一聽,覺得也是。
當初鄉試後的筵席上,不都得喝酒,雖說隻是水酒。
“那成,你也喝點,但不許多喝。”
顧佳年珍惜的端起酒杯嘗了一口,覺得味道不差。
【給我也喝一口。】
橘貓有些急切的踩著他的大腿催促。
顧佳年隻得裝作喝酒,舉起袖子,暗度陳倉。
金老大迫不及待的一口呲溜,全給喝完了。
【這水酒太淡了,不夠味兒。】喝完了還大放厥詞。
顧佳年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示意他不要太囂張。
“寶兒,你咋喝得這麼快,快吃點東西墊墊。”
顧老爹抬頭一看兒子的酒杯都空了,連忙給他夾菜:“空著肚子喝酒容易醉,也傷胃,喝之前你得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才好。”
顧佳年連忙吃了倆口,心底卻想金老大喝之前也沒吃東西,不知道會不會有影響。
結果低頭一看,橘貓已經在他腿上睡得四仰八叉的。
“呦,這貓怎麼睡著了,還打小呼嚕呢。”
顧延年說著,伸出手就要來扯橘貓尾巴。
“啪嗒”
顧佳年連忙拍開大哥的手:“你彆鬨他。”
顧延年也不在意,笑嘻嘻道:“知道你疼這隻肥貓,瞧他這幅樣子就是大爺。”
“金老大睡著了,今兒個怎麼不偷吃魚了?”顧老爹也好奇的問。
這貓機靈的很,家裡但凡有好吃的都要吃一口,為了這個,他今天特意燒了兩條魚,免得不夠吃。
“可能是白天玩累了。”
顧佳年揉了揉小祖宗的肚子,總不能說是喝醉了酒吧。
“爹,這個紅燒肉做得好吃,有娘的真傳。”
顧老爹一聽這話,果然被岔開:“那可不是,出門前你娘親手教的,千叮嚀萬囑咐,生怕我餓著她寶貝幺兒。”
“我也好多年沒見五嬸了,等以後見著,也不知道五嬸能不能認出我來。”顧鬆年難得也說了句。
“那肯定能認得,她比我眼神還要好。”
“也不知道送回去的家書到了沒有,聽說大雪後路難走,送信的速度也變慢了。”
“那也是沒辦法,遲一些早一些也不算什麼。”
四個人一邊吃,一邊聊,吃飽喝足倒是也高高興興。
梅溪村裡,丈夫兒子都不在家,蔣氏也有些打不起精神來。
幸虧她還有兩個調皮的小孫子,這倆孩子跟他們爹似的能鬨騰,鬨得她每兩日的功夫,光顧著看孩子了,沒心思惦記那麼多。
大年夜,蔣氏自然不會應付了事,即使少了三個人,依舊做了滿滿當當的一桌子飯菜。
但等程老頭幾個坐下來,原本能坐滿的桌子,如今空了大半。
蔣氏忍不住歎氣:“也不知道他們到京城沒有。”
“算算日子早該到了,不過冬天送信困難,信件可能還在路上。”程老頭倒是了解一些。
沒收到回信,蔣氏就安心不了。
不過她很快調整過來:“快吃吧,程老哥,您多吃一些,晴晴你們也吃。”
原本趙村長還請他們一塊兒過去吃年夜飯,但蔣氏覺得過去了反倒是不自在,拒絕了。
當然,親家公這份心,她也是領了。
“奶奶,我要吃這個。”顧應誠還不會自己拿筷子,伸長脖子喊。
蔣氏連忙照顧小孫子,又給大孫子也夾了菜:“你們多吃一些,吃飽了才能長高高。”
“是跟爹一樣高嗎?”
“比你爹還要高。”
一家人正開始動筷子,外麵傳來聲音。
“顧家嬸子在家嗎?”
蔣氏一聽,連忙起身:“在呢,您是?”
一開門,外頭是個官差。
“顧嬸子,我是顧大哥的同僚,今日值班,剛從衙門瞧見了顧家弟弟寄回家的信,便想著閒著也是閒著,給你們送過來了。”
顧延年出發前已經是捕頭,跟其他的衙役捕快都不錯,出發之前請求他們照看家裡一些。
當然,眾人都知道顧延年有個舉人弟弟,年紀輕輕又要進京考進士,前途無量。
所以這值班的官差才願意大老遠走一趟,特意給顧家送信。
蔣氏聽了滿是歡喜,又連忙招呼官差進門吃飯。
見他不肯,又拿了荷包和禮物,硬是給他帶上了。
官差掂量了一下荷包,心底倒是也高興,雖說他原本為了賣人情,可顧家人客氣,他自然更加樂意。
等人離開,蔣氏也顧不得吃飯了,喊程老頭幫忙讀信。
聽完,蔣氏一顆心才總算安定下來:“阿彌陀佛,平安到了就好,如今有了落腳的地方,就等著好好考試就成。”
有了準信,顧家幾口人這個年也能過得安穩。
京城的年味還未散去,顧佳年便再一次投入到勤學苦讀中。
一直到元宵節前一天,路道遠過來了。
“佳年,京城的元宵燈會可熱鬨的很,你不去湊湊熱鬨嗎?”
顧佳年指了指書:“怕自己玩野了,到時候心收不回來。”
路道遠咋舌:“我算知道你為何能壓表哥一頭,就這勤奮的勁頭,就差頭懸梁錐刺股了。”
“誰讓我底氣不足,隻得更加努力。”
更重要的是,來京城一次太折騰,自家老爹年紀大了,若是來回折騰幾次,他受得了,自家親爹也受不了。
路道遠哈哈一笑:“你還底氣不足,我看是太足了。”
“不過這次元宵燈會,你不去也得去,有個人要見你。”
顧佳年奇怪道:“難道是謝兄?”
“表哥忙得很,哪兒有時間門來見你。”
路道遠見外麵沒人,壓低聲音道:“謝家想讓他尚公主呢。”
顧佳年更驚訝了:“怎麼會?”
謝宜年早早的中進士,眼看正是高歌猛進的時候,謝家還是這般的大族,怎麼會讓自家的嫡長子尚公主。
公主是好,可當了駙馬,卻會平白矮一頭。
雖說大炎不禁駙馬當官,可這些年駙馬能身居高位的越來越少,顯然皇帝對駙馬的態度。
路道遠隻說:“誰知道呢,謝家自有考量。”
他顯然也不想多提,又道:“這個人是你的故人,托我傳一個口信。”
顧佳年腦子一轉,很快問道:“難道是廖大人?”
這下輪到路道遠驚訝了:“你怎麼猜到是他?”
“我在京城能認識幾個人,其中淵源最深的,也隻有廖大人了。”
路道遠見他猜出來,便索性說道:“正是廖大人,他可一直惦記著你,想趁著元宵節見一見你。”
這話倒是也奇怪,廖大人真的要見他,隨時傳喚就是,何必避開府邸,還選在元宵節。
不過顧佳年還是點頭答應:“好,那就有勞路兄了。”
“能幫廖大人做事,我還得謝謝你才對。”
路道遠壓低聲音:“廖大人可是聖上麵前的紅人,你跟他交好,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臨走之前,還如此這般的一番提點。
等到元宵燈會這一日,路道遠果然早早的駕車來接。
顧老爹很有幾分放心不下:“不然還是我跟著去吧?”
“顧大叔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佳年少一根毫毛。”路道遠拍著胸脯保證。
見他開了口,顧老爹隻能答應了。
等人走了,顧老爹又開始念叨:“我不跟著,至少也得讓老大跟著,實在是不放心。”
倒是顧鬆年提醒:“五叔,佳年不是任性的人,特意選在今日出門,定是有要緊事的。”
顧延年也反應過來:“你是說佳年不是去逛燈會了?”
“佳年是我見過最勤奮的讀書人,從不分心,如今會試在即,怎麼會因想看燈會而出門。”
顧家父子對視一眼,心底都嘀咕起來。
另一頭,馬車出了巷子,路道遠就撩起了簾子。
“快來看熱鬨,這可是京城每年最熱鬨的時候了。”
顧佳年坐在窗邊往外看,這一晚到處都是燈火通明不說,從尋常的兔子燈,到稀罕的琉璃燈,應有儘有,看得人眼花繚亂。
“往後你若在京城為官,大可以好好逛逛。”
顧佳年見他說的那麼長遠,無奈搖頭。
馬車七繞八轉,終於在一棟酒樓麵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