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隻要想到這個興許會親如一家人的可能,心口砰砰直跳不已。
他們夫婦倆注定不能回京,而長子也不可能棄官回臨蘇,想到家裡能多些人,有女兒要看顧,外孫要帶,老爺也難去消沉,定會長長久久和她長命百歲到老,蘇夫人就忍不住高興。
當年流逐到臨蘇,是苑娘的出生,才讓老爺重新打起精神來,她這一嫁,府裡到底是冷清了,蘇夫人再了解丈夫的性情不過,知道他做什麼都要一口氣撐著才能提起精神來,她都做好了邀請老爺舊友輪番來家裡小住陪他的準備,沒想事還沒成行,就有了另外更好的可能。
蘇夫人強自按捺下心口的欣喜,勸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氣。她拉著蘇老爺走了兩步,等前麵小夫妻走遠了方小聲跟蘇讖道:“你想想,女婿身上責任大事情多,苑娘要是有了孩子,我們還不得幫著點?想想像苑娘那樣好看,人又像女婿那麼聰明的外孫兒,你想想……”
蘇讖想想,有點想流口水,又琢磨了一下,覺得夫人話不對:“我們小娘子人好看又聰明呢,都像她挺好的,最好小外孫小外孫女都像她。”
蘇夫人捶了他一記:“你就跟我胡說罷,你說帶一個她都愁白了你的頭發,帶三個?到時候我看你有得哭的!”
蘇讖嗬嗬笑,“現在不嫌了,我們小娘子變聰明了呢,好帶得很。”
蘇夫人哼笑了一聲。
走了兩步,她舒暢地輕歎了一聲,“是變聰明了,能給我們倆老帶來歡欣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蘇讖看她說得眼中含淚,抬手輕摟住她肩膀:“苦儘甘來啊,夫人,我們要享我們傻苑娘的福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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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午睡一醒,蘇苑娘一穿戴好就去找父母,等到了田間,擼起袖子就跟父親一道執筆。
常伯樊陪同前來,蘇家父女倆作畫的事情一概有蘇管家服侍,他無所事可做,便和嶽母一道坐著看父女倆作畫。
這父女倆除了相互說幾句話,全副精神就放在他們麵前桌上的畫紙和有農戶勞作的田野間了。
他們作畫,身邊隻有親近人,常家帶來的下人和蘇府的下人都在三丈外樹下等著傳召。
看了一陣,常伯樊回頭與嶽母說話,“苑娘書法畫功似是皆比以前精進許多了,上次嶽父來我們家進書房看到她的字,還特地要了一副字過去。”
“是要比以前好了,我看還是這婚成的好,以前在家可沒這筆頭。”蘇夫人回道:“那副字你父親親手裱了邊框,送去蘭君子那裡去了。”
申南書院的山長周七蘭乃天下四書聖之一,要是能得到他的肯定,那是美名一樁。蘇夫人雖不喜女兒在外顯名,被人過多指點,但一想老爺對女兒的重望,想著苑娘畢竟乃蘇讖蘇前第一狀元郎的女兒,有些事也該承擔,就把勸阻的話咽了。
老爺寄望女兒最終能以自己的力量行走世間,而不是到老都要靠夫家。蘇夫人何嘗不希望如此,隻是世道對女人不公平,尤其是對有些功名聲的女人那是沒一句好話,她作為母親,很難不去擔心女兒名聲顯赫後,世間人對她的苛刻與責難。
老爺望女兒成大家,有他的意思;她作為母親,隻望女兒躲在寬大的羽翼下,無風無雨過一生,是她的心願。
但蘇夫人作為一個一路走過來要支撐著丈夫和家的女人,她知道沒有人能幫女兒躲過所有風雨,是以便默認了老爺幫女兒選擇的路。
這個中種種,萬不能與女婿言說,蘇夫人撿了好聽的與女婿笑道:“她哥哥不在,沒有人折磨,她爹爹從小就非要她識字作畫,這下可好,一家鬨出了兩個書呆,一個老書呆,一個女書呆,做的都是那書呆子氣的事,你看苑娘本來就憨,跟她爹爹念了書,這憨跟傻一相加,渾身的呆氣掩都掩不住,也就你不嫌棄,非把她身上的呆氣當靈氣喜歡了。”
常伯樊從小就知道他嶽母娘很會說話,能把正正常常簡簡單單的話說得讓人心曠神怡,當初他母親為他絞儘腦汁定下這門親事看中的就是嶽母娘的能耐,認為就是再傻的女兒經嶽母的手教出來,也會是個極會當家的主母。
常伯樊從不如此認為,現在哪怕他的妻子當家還當得很是像模像樣,他還是覺得他的妻與嶽母完全不同。
倒是與她父親一道作畫的樣子,近乎相同。
“苑娘不呆,她心裡有她看待我們的法子,”常伯樊雙手抬起涼茶,奉給嶽母後,接道:“有一點,孝鯤看的很明白,她絕不會輕待對她好的人,隻會加倍以她的至情、至性回之。母親,她長大了,多謝你們養育她長大至斯,願意把你們的明珠交給我,我待她,會一如你們待她。”
蘇夫人接過他的茶,慢慢地喝著,聽到這句,她止住了喝茶的手抬起眼,眼神格外鋒利地看向他……
半晌後,她啟嘴,道:“但願你此話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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