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許崇婭?你……還真是我姐啊。你怎麼變這樣了?整個一業餘華僑啊。”
聽見外麵許曉軍誇張的大呼小叫,保姆和於婉芬也不由迎了出來。而跟著,她們同樣被嚇了一跳,都不敢認。
許崇婭則哈哈大笑著進了屋,坐在沙發上還合不攏嘴呢。
直到捂著肚子笑了老半天,她才終於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怪你們……剛才啊,我進大院兒,一路上,都懵了好幾個了……”
就在家裡人都圍著許崇婭看稀罕,問詳細情況的時候,許秉權這時也從愕然中反應過來,他對女兒的舉止表達不滿了。
“怎麼回事?大黑天帶個墨鏡,像個特務似的。還讓鄰居們鬨了誤會,這可是區政府大院,影響多不好。”
許崇婭卻滿不在乎,“瞧您說的,有我這麼漂亮的特務嘛。鬨誤會又怎麼了,是他們眼拙。”
沒想到於婉芬也站在了許秉權一方,跟著數落她。
“你呀越來越沒樣了。還漂亮?什麼打扮?怪裡怪氣的!”
而許曉軍呢,卻又堅定地支持姐姐。
“媽,您和爸就老帽吧,這還不叫漂亮?就我姐這一身,太颯了!跟《廬山戀》裡的張瑜似的,去外麵絕對全震啊。懂不懂啊你們?”
這話倒是提醒了於婉芬。“彆說,我瞅這眼鏡挺眼熟。好像電視裡誰帶過……”
許曉軍則繼續用一副影視專家的腔調說,“嗨,那是電視劇《大西洋底來的人》,麥克哈裡斯唄,這就叫麥克鏡。”
許崇婭馬上有所獎勵。“嗯,還是曉軍識貨,這個,姐送你了”。
許曉軍立刻就美了。可惜剛喜滋滋接過來,還沒等戴上,又被於婉芬一把拿過去了。
“你等會,你這眼鏡上頭粘一什麼東西啊?”
許曉軍連忙解釋,“媽,那叫商標。你看這一水兒外國字。”
“還真是,都是外國字母。可眼前貼這個,那不眼暈的慌,我給你撕了它。”
麵對母親的好意,許曉軍卻是大驚失色。
“彆!您可彆撕!這眼鏡就商標值錢。您要撕了,誰知道他是外國的啊……”
“嗨!”於婉芬終於明白了兒子的意思,她不屑地撇了下嘴,把墨鏡還給了兒子。
而且嘴裡還叨嘮呢,“這世道也邪了,過去是沾著外國的避之不及,唯恐打個裡通外國。現在是反過來了。見著倆外國字,都恨不得舉著牌子滿世界嚷嚷……”
許秉權則更是生氣地嗬斥。“崇洋媚外!難道什麼都是外國的好?那你倒是把英語學好點啊!”
眼瞅著弟弟挨打壓,嘬了癟子,許崇婭趕緊去外麵拿了兩條煙進來,安撫父親。
“爸,甭上綱上線。曉軍也就是圖好玩新鮮,哪是那意思啊?而且您也得承認,洋貨畢竟好東西多,誰都想要。您看,衍文還讓我給您帶了兩條洋煙回來呢。三個五的,一條的價錢都趕上三條中華了,您就不想嘗嘗?”
這話一說,許秉權才無奈地搖搖頭。接過了煙端詳起來。不過很快,他也高興了。
“嗯,衍文這孩子倒是懂事……”
而這時候,許崇婭就真忍不住了,她坐到於婉芬的身邊,拿出兩個首飾盒開始跟親媽炫耀。
“媽,這是洪家今天給我買的。您看看,香港貨。”
這下彆說於婉芬一下眼睛就亮了。保姆和許曉軍也一下湊了過來。
於婉芬一邊打開首飾盒一邊問,“不會都是金的吧?”。
“您看看啊。”許崇婭故意含蓄著。
結果剛打開,金光一閃,於婉芬就開始讚了。“哎呀,我可有年頭沒見過這玩意了。我小時候就在我姥姥那兒見過金戒指……”
許崇婭倍兒美。“這可是純金的,上麵還寫著18k呢……”
保姆不由插口問,“小婭,什麼是18k?”
嘿,這下還真問住了。許崇婭想半天也說不出來。
倒是許曉軍善於發明創造,來替他姐姐解圍。
“18k,大概就是挺值錢的意思,就好像說撲克牌的老k是最大的吧。18個老k,你看多值錢哪……”
而跟著這小子又不知足了,挾功邀賞。
“姐,那邊既然這麼有能耐。那你能不能幫我要塊電子表啊。我們同學有個香港舅舅,就給他帶了一塊。叫卡什麼歐的,日本名牌,又有星期又有日曆,一輩子不用上弦。他天天班裡臭顯。你那位要真能給我弄來一塊,我二話不說就認他這個姐夫,否則可彆怪我以後不搭理他……”
這麼一說,許秉權和於婉芬不由一起嗬斥。又是罵不懂事沒大沒小,又是罵蹬鼻子上臉沒出息的。
可沒想到,許崇婭又去了客廳一趟,回來就拍出來一塊。“曉軍,這可是你說的,彆反悔啊!”
得,這一家三口帶保姆,全傻眼。敢情還真有啊!
而就在同一天晚上。以為占儘了便宜的許家人恰恰不知道。洪衍武歸家後,他也塞給了王蘊琳四個首飾盒。
那裡麵是兩對不同款式的金鐲子,每個鐲子至少得有四十多克。
麵對頗感意外的母親,洪衍武解釋。
“媽,快過年了,這鐲子戴著玩兒吧。您一對,我大嫂一對。作為兒子,我不能虧了您。作為洪家,咱也不能虧了大嫂,不是嗎?”
跟著,他又摸兜,掏出另一個盒子來。“對了,我還給小茹買了根金筆,明天我有事,您幫我給她吧……”
而王蘊琳與喜不自勝許家人不同。
她麵帶嘉許地笑了一笑,淡定自如地說了句“難為你有這份心意,媽替她們謝謝你了”也就收了。
再無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