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實話,剛開始帶著孩子搬出去單過的時候,水清還真沒太在乎。
因為孩子已經斷奶了。托“北極熊”的福,她的工資不但足夠娘兒倆的開銷,日後一日三餐也儘可以吃公家的食堂。
她上班帶孩子去托兒所,下班把孩子帶回去,也無非就是洗洗涮涮什麼的,在小房裡睡個覺而已。
這能有什麼啊?乾完這些事兒,她大可以親自哄著孩子玩兒而無虞被打擾,給孩子講故事直到她入睡為止,或是周末帶著孩子高高興興去公園了。
為這些美好的設想,她甚至心裡還有一股帶著溫熱的甜。
她的心從此不再是分裂的,能和孩子永遠在一起,讓她從頭到腳,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幸福,幸福得讓人戰栗。
那是我的孩子!我一定好好補償她,把她培養成材!
可要想實現這個偉大的目標。其過程卻遠比水清預計得要複雜得多,而且快樂中還摻雜著許多痛苦。
才搬進新住處的第一天,她就開始感受到了這一點。
雖然孩子因為到了陌生的環境特彆興奮,高高興興地在床上玩兒。可到了該睡覺的時候,這種興奮還在持續就不是好事了。
水清講過故事唱了歌謠還不行,水曉影直鬨到十點也不肯睡。而水清自己卻困得眼皮直打架,人也直打晃,恨不得一頭栽在床上。
但考慮到聯絡感情必要,她仍舊苦苦堅持著滿足孩子的一切要求。
孩子讓摩挲後背,她就摩挲後背,讓摩挲小肚子,她就摩挲小肚子,跟著小人兒又讓摩挲腿,摩挲胳膊,摩挲手,摩挲腦門,摩挲鼻子……
絕對是很沒意思的得寸進尺,但她一律遵旨照辦。
好不容易總算給孩子哄著了,但她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又睡不著了。這一天晚上,打著哈欠熬過了淩晨她才入睡。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忍著疲累爬起來,該去托兒所了,孩子又鬨上了。
大約正是因為水嬸把托兒所描述成了陰曹地府。水曉影宛如要上刑場一樣,賴在被窩裡死活不肯屈從。
甚至為了反抗,趁著水清收拾東西的工夫,她居然故意在被窩裡撒了尿,且拉了一泡熱乎乎的屎。
這樣,等水清把一切弄妥當,回頭想專心對付孩子時,剛掀起被子一下就傻眼了。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就要扇,又驟然發現根本沒處下巴掌。
因為孩子無論屁股上還是身上,全都是屎尿……
這樣的情景,水清還是有生以來頭一回遇到!她腦子裡嗡的一下就炸了!
這還走什麼走啊?說什麼都沒用了,得趕緊收拾。她先把孩子先從屎尿堆裡拎了出來,讓她光屁股自己站在椅子上,自己騰出手,再燒水洗。
十一月份的天兒啊,雖然還不算太冷,但夜裡已經到了零度了。
在燒著一個小爐子密封性不好的平房裡洗澡,滋味兒可想而知。
水曉影凍得哆哆嗦嗦,跟淋了雨的小雞子似的,連換了幾盆水味還去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