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從人的心理來分析,往往此時房中人會發出聲音或弄出鞋的響聲,隻會有兩種情況。
一就是主人對賊存有畏懼之心,怕賊人持械行凶,通過這種方式壯膽,想虛張聲勢嚇走賊人。
二就是主人還不怎麼確定,也懶得去查看。隻是以這種方式作為一種試探。
說白了,其實入室行竊小偷是“不怕高聲喊,獨防暗裡揪”。
他們不怕房主人大張旗鼓,因為越如此就越證明膽虛。怕就怕那不動聲色,暗中給你一家夥的狠主兒。
所以麵對這種情況,還真不太要緊。大可以處變不驚,看看情形再說。
何況話說回來,“伸手來”也不是一般人啊!他不會像彆人那樣坐等聽天由命,他還有壓箱底兒的一招呢——那就是口技!
這是他在外跑江湖,跟一個湖南“老盲流”學的。
無論學貓還是學老鼠絕對能做到惟妙惟肖,跟真的彆無二致。甚至他還能模仿貓吃飯的聲音和老鼠打架。
當初求著人家學這一手,為的就是這種特殊的時候派上用場。
還真彆說,這招還真有效。當“伸手來”開始學起了耗子的“吱吱”叫聲。果然,那坐起來的小子就打消了懷疑。
踢踏鞋的聲音一下沒了,就聽屋裡罵罵咧咧了一句,跟著一隻鞋子狠狠地扔在在了“伸手來”藏身的門上。
隻不過屋裡這小子力氣倒真是大,不但把門砸得“咚”一聲響,還使得那門狠狠撞了一下伸手來的腦袋。
沒多會兒,“伸手來”一模,額頭竟鼓起一塊兒來。
媽的,這叫一個疼啊。真是舊仇未報,又增新恨。
當然了,這一下狠家夥,也把屋裡另一個睡覺的家夥給吵醒了。
不過後麵的情況倒挺不錯。倆人根本就沒開燈。
那被吵醒小子隨便問了幾句,聽說鬨耗子也就不說什麼了。倒是吩咐先起來的人去點根蚊香,似乎他被秋蚊子咬得不善。
先起來的也真聽話,馬上照做。
“伸手來”在外屋明顯看到屋裡的地麵被火光照亮了。跟著這光亮又一熄滅。再聽屋裡“咕咚咚”,傳來一通喝水的響動。那先起來的小子也就回了鋪。
這樣不一會,倆人又都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到這會兒,“伸手來”總算是大大抒了一口氣,確定是虛驚一場,度過難關了。
而為了萬全,他又耐著性子等了二十分鐘,聽得裡麵的呼吸聲一直平穩無變化。才慢慢從門後閃身出來,手腳並用地爬進了屋。
黑暗裡,最明顯的當然是臥室裡的那個紅亮的蚊香頭兒。
不得不說,那玩意擺放的位置比較獨特,因為是相當礙事地放在了房子的正中間的地上。而且味道也和“伸手來”平時聞到的不太一樣。
具體是什麼味兒也沒法形容,反正是感覺有點甜,有點柔,就像專門給娘們用的東西似的。
不過,這點異常“伸手來”倒也沒太在意,他現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找到存單上。而他的首要目標就是先把屋裡倆人的衣物搜摸一遍。
可偏偏就是這個疏忽讓他陷於了不複之地。
他忘了一句話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當他伸手去摸椅子上的那些衣服時,終於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他就覺得腦袋沉沉的,突然一下就重了起來。恨不得用兩隻手托著頭都撐不住了似的。
愕然之下,他也真的試圖用手去托自己的頭。可更沒想到的是,他手一動,身子反倒徹底失重,“咕咚”一下子他就歪倒在了地上。
完了!身體竟然軟綿綿地不受控製了!
這讓“伸手來”驚恐至極,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他拚命地掙紮起來。
可是全身再也不聽使喚,哪裡又掙紮得了?
他隻覺全身漸漸僵硬,手指和腳趾越來越沒有知覺。
而在徹底昏厥前,他終於靈光一閃,想起了父親曾提過的一件東西,有點明白了。
心中一凜,他隻想大叫一聲。
“悶香!這就是傳說中的悶香!他們居然……”
然後,就再沒有然後了……
這真的不能怪他太無能,而是敵人太狡猾!
這一個夜晚,是一個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