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滾子”頭幾天為練手藝,沒事就在街上串,去偷公家商店。他把地形都摸熟了,直接就帶著“伸手來”和“二頭”去了東四的這家“燎原”。
隻可惜大概是因為偷了一筆巨款,把今天運氣都用光了,他們竟然接二連三走上了背字兒。
沒想到“燎原”店裡,酒雖然管夠,可吃的東西已經不多了。
香腸和麵包是沒有了,糕點除了動物餅乾,就隻有硬的能砸死人的桃酥和能當撬棍使得江米條。
罐頭除了水果的,就是鳳尾魚,牛肉的和午餐肉統統沒有。
不過好在能下酒的,倒有兩樣新鮮的東西。那就是濱城產的烤魚片四川的牛肉乾。還都是小紙袋包裝的。
結果幾個人一合計,除了四瓶“華燈”牌的“京城特曲”,又買了兩瓶山楂罐頭,兩瓶鳳尾魚。
至於櫃台裡的“烤魚片”和“牛肉乾”,各有百十來袋兒,那索性就全都包圓了。
最後“滾子”又提出個私人申請,說他喝不了白酒,想喝“小香檳”。
“伸手來”也痛快,一個字兒“買!”
這就又抱走了一箱房山縣河北飲料廠的“京華”牌“小香檳”。
當這幾個小子回去以後,發現“大眼燈”已經先去睡了,他們也沒去打擾。就自己去了另一個屋大吃大喝起來。
還真彆說,那烤魚片和牛肉乾都挺香。就是烤魚片太鹹,牛肉乾太辣,吃得喉嚨有點發燒。
這時候就體現出“滾子”的“先見之明”了。得虧聽了他的,買了不少“小香檳”。
“伸手來”和“二頭”便也開始喝這玩意,“咕咚咚”灌上一氣兒,解完了渴,就又大吃特吃。
“伸手來”明顯對烤魚片特彆感興趣,吃一包又一包。
“滾子”看他吃烤魚片如飛,主動要來和師叔比賽。
“伸手來”說要比就打賭一百塊錢的。
“二頭”一聽覺得挺有意思,便也加入進來。
於是三個人每人手十袋,喊“一二三”就一起開始往嘴裡塞,看誰吃得快。
最終,這次比賽以是“伸手來”贏了二百塊錢結束。
但問題是,“二頭”和“滾子”都表示很不服氣。
他們說,撕烤魚片的包裝袋太費勁兒,耽誤了時間。於是他們就一起將烤魚片袋全部撕開,然後再要求重新來賽。
可再次輸了以後,他們更不肯罷休了。非說烤魚片軟硬程度不一樣,質量上有差異。這樣,就隻好繼續比下去。
總之,賽完了烤魚片,又換成了牛肉乾來繼續比。到後來,由於戰績上開始呈現各有勝負的局麵,這三個人越吃越痛快,越比越有樂趣。
最後一直賽到那一大網兜的烤魚片和牛肉乾幾乎都叫他們給造光了。他們周圍的地麵上扔滿了烤魚片和牛肉乾的包裝紙,才算罷休。
可到這會兒事情卻很有點不妙了。
因為今天晚上他們吃的所有玩意可全是醃漬食品。
烤魚片和牛肉乾不用說,那是絕對吃得夠夠夠夠的,這一輩子都吃足了。
而鳳尾魚又冷又膩,山楂罐頭酸得要命,更彆說喝的還是帶汽兒的東西和白酒。那滋味還能好受得了嗎?
像他們吃得嘴唇內外禿嚕了皮,被鹽漬得沙沙地疼,那是輕的。
而嚴重的是他們發現,喉嚨不僅是發燒,而且發燙發疼,連吞咽口吐沫,都難受得要命
這種折磨使他們覺得喉嚨裡似乎有根鋸條,口渴得像好幾天沒喝水,而所有的“小香檳”也失去了應有的作用,喝下去反倒是火上加油一樣,更渴更疼。
沒轍了!不喝水絕對不行,他們的嗓子眼真冒煙了,完全是烈焰凶凶,恨不得把他們燒死!
他們就摸黑跑到院子裡的水龍頭。挨個“撅尾巴管兒”(土語,彎腰從自來水管子喝水)大灌了一氣兒涼水。
當冰涼的水流,“咕咕咚咚”地灌進他們發燙的喉嚨食管和冒火的胃裡的一刻,那簡直是可以算是他們平生最舒服的時刻。
讓他們覺得無論是什麼樣的高檔飲料,都比不過這種水管子裡湧出來的甘露。
自來水救了他們!
隻可惜這種獲救是暫時的。更大的災難還在後頭呢。
當他們紛紛躺倒床上之後,肚子又開始不爭氣了。
先是小腹不時地隆隆作響,不一會兒便劇烈起來,就像被孫猴子鑽進肚子裡那樣地鬨騰。於是,他們又跳下床衝向院兒外,完全是百米衝刺的速度直奔胡同的廁所。
可就是這樣也來不及,“滾子”那塑料小體格第一個抗不住了。
離廁所還有一大段距離,他就蹲下忙活上了,而且還哭爹叫媽痛哭流涕。
那滋味,光聽著就知道是摳心挖膽、翻腸絞肚!